他們不是在看這扇雙面三異繡屏風嗎?
“你不知道這繡畫中的人是誰?”這下輪到蕭仁翯驚訝了。
但孟易安的反應卻讓他很滿意,那股讓孟易安感到危險的氣息也随着他的笑消失。
“她還是個真人呀?”孟易安沒想過這屏風中人還真存在。
在他眼中這就是個藝術品,欣賞的是繡工技藝。就算他是沖着這畫中美人來的,也不過是因為陸琛喜歡收集這些,在他看來那跟收集手辦沒區别。
孟易安問到這處,那中年婦人詢問似的看了一眼蕭仁翯,得到他應允後才開口解釋道:“屏風上繡的這人名叫魚娘,乃是江南一舞姬,據聞她不僅舞藝超絕,容貌更是傾國傾城。”
孟易安是為了陸琛買這幅雙面繡,對其中内情不在意,也沒打聽太多。
這魚娘遠在江南,名聲卻已傳到京城,可惜大多數人沒機會見着這位傳聞中傾國傾城的美人,唯有這扇屏風,能讓人窺得幾分。所以當莫繡娘要拿出來售賣時,許多人沖着魚娘前來。
“也不過如此嘛。就屏風上繡畫來看,此女容貌跟王爺比起來差得遠了。”孟易安就事論事,讨厭蕭仁翯是一回事,對他的相貌評價還是極高的。
他這話敢說,在場的人都不敢聽。
那婦人吓得面色一白,看了一眼蕭仁翯就低下頭,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秦川雖然知道孟少爺時常語出驚人,但聽到他把王爺和舞姬比較時,也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王爺若是要宰了丞相大人的兒子,自己這護衛到底該不該冒死勸谏呢?
隻是出乎兩人意料,蕭仁翯竟沒有勃然大怒,隻皺眉對孟易安說了個你字後,就無奈地冷哼一聲,甩手走回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孟易安可謂是得寸進尺的典型。他剛剛完全是不加思索說出來那些話,說完才後怕,但見蕭仁翯竟沒說什麼,膽子突然大了起來。
“王爺難道也是為了這繡畫中人而來?王爺既已如此美貌,哪裡還需要看什麼魚娘。這等俗物,也隻有我等俗人看個熱鬧。”
“看來你是真喜歡這件繡品?”他這算盤打得如此響,蕭仁翯哪能看不出來。
孟易安面色一喜,“我要是喜歡,王爺能否割愛。”
就剛才這中年婦人的表現,絕對不是第一次見蕭仁翯,說不準蕭仁翯與她是什麼關系。孟易安自然看出來,今天要買走這雙面繡屏風,想繞過蕭仁翯肯定是行不通的,還不如直言。
“你既不識畫中人,為何要買?”
“其實也不是我要,我買來是送給陸琛的。”孟易安希望陸琛這小舅舅能看在他的份上把屏風讓出來。
“你跟陸琛真是情深義重,他在太後面前說了你不少好話。”陸琛的纨绔之名更甚于他,偏得太後歡心,哪怕蕭仁翯想教訓也要顧忌兩分。
這兩纨绔的“情深義重”,跟狼狽為奸沒什麼差别。
蕭仁翯雖這麼說,但還是沒有為難孟易安,最後隻交代了那中年婦人幾句不知什麼話。
***
孟易安辦完了這事,着急去找赫連烏戈。臨走之時,匆忙讓寶林把那件補好的大氅還給蕭仁翯。
“當日多謝王爺了。雖是補好的,但跟新的一樣,看不出來。”
蕭仁翯眸光向下,瞥了一眼那大氅,并未說話。
秦川自覺明白了王爺沉默的含義,對孟易安道:“殿下從不穿補過的衣服,殿下的意思是這衣服就留給—”
“不如拿你身上這件來換。”秦川話說到一半,被蕭仁翯打斷。
“啊?”秦川揣測錯了主子的心思,卻不知錯在哪裡。
“哈?”這離譜程度,孟易安聽到都覺得面前的蕭仁翯是假的。
不穿補過的,但是可以穿别人穿過的?
“我跟王爺身高差了點,我身上這件似乎不太合身。”孟易安感到别扭,指着寶林手裡的大氅,提了個折中之法,“不如我讓人再給王爺比照着做件新的,定做得不比這件差。”
雖然肉痛平白無故要花大價錢給他做件新衣,但總比他把自己身上這件扒下來要好吧。
這叫個什麼事呀!
“你對陸琛倒是極好,怎麼到了本王這連件衣服都舍不得了。”蕭仁翯看他一眼,似有不滿。
你跟陸琛有什麼好比的?
孟易安想不明白他這話含義。
但那屏風說起來還是蕭仁翯高擡貴手,這讓他不好再說出拒絕的話。
孟易安要付錢被拒絕時才知道,要買屏風的人太多,為了避免得罪人,瑞繡堂幹脆将其獻給了豫王。
現在蕭仁翯不過要他一件舊衣服,怎麼看也是他劃算。
孟易安還能說什麼,隻能讓寶林給他解下自己這件,換了那件剛補好的大氅重新穿上。
把衣服給蕭仁翯時,孟易安還有幾分舍不得,這件白色狐皮大氅他還挺喜歡的,出門時特地讓亦秋挑的這件。
陸琛呀陸琛,為了你我可是連衣服都被人給扒了,看你小子拿什麼來報答我這份情誼。
回去的路上,孟易安抱着衣服被自己給感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