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事關重大,就連她的貼身丫鬟蘭心聽了,一時也不知所措。
為了堵住何大的口,孟初宜不僅把所有的銀子都給了對方,就連何姨娘留下來的那些首飾也全部給了他。
要不是丫鬟蘭心多留了個心,提醒她,有些夫人賞賜的頭面首飾,被發現沒了的話會很難辦,孟初宜可能連那些都已經給出去了。
她因為這件事憂思過重,旁人沒有注意到,但新來的那個顔公子卻發現了。
這位顔公子之所以能注意到丞相府這位不起眼的大小姐,乃是因為他來孟府本就抱着攀附的心思,而孟府目前唯一到了說親年齡的就是這位大小姐了。
顔公子住進聽松院之後,因為離落霞院隔得近,借着偶遇的機會同孟初宜說上了話。
孟初宜在府裡就是個透明人,這不僅是她頭一次見外男,還是第一次有人對她這麼關心,注意到她的心情。
顔公子不僅僅是口頭關心,還想方設法打聽到了孟初宜如此憂慮是因為這個便宜舅舅三番五次來打秋風。他雖不知其中真正的原因,但也是極盡所能開導安慰孟初宜。
孟初宜也因為他的關懷放下了戒心,好在她還算清醒,沒有将這個秘密告知顔公子。
但也是借了機會,請顔公子幫她到府外去打聽一下這個舅舅的情況。
打探的結果還沒有來,就被人将兩人見面的事情告訴了王氏,王氏并沒有說别的,隻讓人把這處通道封了起來。
蘭心說完所有的事情之後,就提心吊膽地看着孟易安。
她選擇全盤托出也是在賭。大少爺雖然名聲不好,在外人眼中是個纨绔,但對府裡的下人從沒有無故責罰,各院的下人都說大少爺是個心善的。她賭的就是下人口中心善的大少爺對小姐的憐憫之心。
另外,那個打秋風的所謂舅老爺眼看小姐已經給不出銀子,說不定就要想辦法找到夫人那裡去了。既然這個秘密保守不住,還不如請大少爺幫忙,總好過被夫人知道。
孟易安沒想到他不在的這段時日,府裡發生的事情還真不少。
“我當是什麼事情呢,不過就是别人胡言亂語兩句就把你吓到了。這事你也别再擔心,該吃吃喝喝。下回他要是再找上門來,你就讓人到朝晖苑來找我,我來處理。如果那時我在國子監上學,你就想辦法拖他一日,等我回府之後再說。”
孟初宜才到他胸口高,小姑娘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看起來的确可憐,孟易安既然知道了,當然不會坐視不理。
“謝謝兄長。”有了孟易安的承諾,孟初宜這才放下心來。因為緊張情緒的釋放,眼淚不由自主落了下來。
這個秘密不知真假,是壓在她心頭的一塊大石。現在見兄長如此輕描淡寫,孟初宜也覺得,這說不定就是舅舅騙她銀子的說辭。
“還有,你最近也不要跟那個什麼顔公子私下會面了。他一個外男,孤男寡女與你私會,可見沒有半點考慮過你的處境,絕不是什麼良人。”
孟易安已經邁開腳步了,想起這事又回頭叮囑了兩句,這才離開。
孟易安之所以能夠笃定孟初宜的便宜舅舅說的事是子虛烏有,完全是因為他對渣爹太了解了。
渣爹雖然渣,但對母親的感情肯定不假,不然就不會在中了狀元之後放棄那些高門大戶的大家閨秀,娶了母親為妻,并且兩人琴瑟和鳴了好一陣。
在這種情況下,他把何姨娘擡進府,必然是發現事情已經無法挽回,而不是因為他有多喜歡何姨娘。渣男是沒有心的!
要真有多麼喜歡,他就不會等何姨娘有了身孕才納她為妾,也不會放任孟初宜在府裡不聞不問,更不會在這之後,一個一個擡進門那麼多人。
讓他給别人養女兒,還害得發妻郁郁而終,根本不是老謀深算的丞相大人會幹的事。
***
因為結束西山大營的操練,國子監的學子們都得了一日假,不用第二天就馬不停蹄去上學。
孟易安本就是個坐不住的,當然不會将這難得的一日假浪費在府裡。
因為昨日被蕭仁翯帶走,連話都沒來得及跟陸琛說。第二天一早,他便讓人備上馬車,前往定國公府。
孟易安坐在車中,吃着長順給他剛買來的、熱氣騰騰的糍糕,順便讓他給陸琛也帶上一盒。
“能有像我這樣念着他的好友,陸琛肯定是上輩子沒少燒香拜佛。”孟易安邊吃邊自賣自誇。
一旁的小厮長順聽了這話憋着笑低下了頭。
朝晖院裡誰不知道,大少爺房裡的好東西有多少是從陸世子那裡,借着要回禮的名義順來的。這回雖然就一盒糍糕,但指不定大少爺又看中了什麼。
“你笑什麼?少爺我說錯了嗎?”孟易安瞥見後,笑罵着一腳踢了過去。
他這一腳不重,知道他是玩笑,長順沒躲,而是待他消了氣又谄笑着遞上了茶杯。
“長順哪敢。少爺渴了吧,茶泡得剛剛好,您嘗嘗。這茶葉是陸世子送來的龍園勝雪。上回您在國公府喝了說了句好,世子便立刻差人送來了好些。”
陸世子都沒說什麼,他哪裡敢取笑。
孟易安接過茶,抿了一口,“我就是随口一說。”
他對茶沒什麼喜好,分不清哪地産的,又好喝在哪。
“您就是随口一說,陸世子也放在心上。您二人這般情同手足,誰見了不說羨慕。”陸世子出手大方,他這樣跟在少爺身邊的沒少得世子的好處,自然是滿嘴好話。
孟易安坦然一笑,也未反駁他的話,隻伸長了腿,慵懶地靠在憑幾上。
不多時,馬車停了下來。
“少爺,到了。”長順打起簾子。定國公府與丞相府隔得不算遠,馬車已經停在了國公府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