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女子不慌不忙地擡手,兩指拈起送入口中,吹出一記響亮的指哨。伴着這一聲脆響,叢林中霎時間竄出四匹兇神惡煞的灰狼,它們各個眼含精光,争先恐後地朝雲雁丘撲去。
雲雁丘反應極快,腳下急刹,立馬朝反方向躲閃,葉盈盈也不得不急轉直上,避免落入狼口。那魔修見狀,得意地昂首,一邊欣賞他們狼狽的模樣,一邊在掌心用力劃破一道傷口。濃稠的血腥味瞬間飄蕩在空氣之中,本就狂躁的惡狼在聞到氣味的刹那間雙目猩紅,張開血盆大口,亮出裡面尖銳的利齒。
幾人恍然大悟——她修的是馭獸之術。
葉盈盈緊張地在高處盤旋,卻遲遲找不到下落的時機,這魔修對付他們異常地謹慎,明明有四匹狼,卻隻讓兩隻纏着雲雁丘,另外兩隻護住自己。
眼見着雲雁丘漸漸落于下風,葉盈盈心中越發地急切。她顧不得更多,隻能奮力撲動翅膀,以閃電之勢向魔修襲去,試圖制造一個空檔。
魔修早有防備,她輕盈地後退,讓兩匹灰狼擋在身前。葉盈盈雖然靈活,但在被如此防備的情況下還是隻能轉攻為守。她不得已又飛至高處,卻發現那兩匹狼的視線已經緊緊鎖在了自己的身上,狼嘴大張,垂涎欲滴。
壞了,葉盈盈心頭一顫,她可不能命喪狼口。
場面一時陷入僵持,那魔修面無表情地欣賞着她親手促成的戲碼,可手上卻一下又一下點着指頭,似乎正盤算着什麼。
不遠處的趙懷仁盯着她的手指,那敲擊的頻率先是平緩,随後逐漸有些急躁。趙懷仁腦中靈光一閃,猛地大吼:“拖住她,她不能耗太久!”
雲雁丘聽到這話,瞬間明白了什麼,他改變策略,與灰狼玩起了迂回。葉盈盈也心領神會,在魔修頭頂不停地盤旋,時不時俯沖一下又立即上升,給陸洇施加了無形的壓力。
陸洇有些意外,她面上依舊保持鎮定,心裡卻有了些波瀾。她深知,自己雖能靠着血液的腥味讓妖獸在短時間裡發狂,可這血腥味一旦超過某個界限,便會讓妖獸徹底失控。先前被獰雕所傷,正是沒控制好這血腥味的度。
她本以為就這倆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是看不出來的,可沒想到眼最尖的,竟然是那個負傷的大嗓門。
不過好在,灰狼的度她是熟悉的,就算他們看穿了這點,也不影響自己在到達臨界點之前率先逃脫。
陸洇敲打手指,正是在盤算撤退的時機。若是在時機到來前這幾個人死了,她多賺幾顆内丹,就算時機到來他們沒死,也不過是開啟一場争分奪秒的逃亡,但無妨,她這個知道時機在哪兒的人顯然更有勝算。
想到這,陸洇心裡又恢複了平靜。可令她沒料到的是,那隻看似人畜無害的青白雀,卻成了變數。這隻胖乎乎的小鳥突然一個轉身,朝着陸洇的面門直撲而來。
陸洇猛地揮袖,兩匹灰狼龇着森白獠牙撲上前去。誰知那青白雀竟不閃不避,雙翼收攏如離弦之箭,迎着狼吻直墜而下。陸洇瞳孔驟縮,倉促間隻來得及擡起手臂。
這一擋,尖利的鳥喙紮進血肉,帶起一蓬血霧。
血腥氣在寒風中驟然炸開,陸洇臉色劇變,甩開葉盈盈轉身就逃。
可為時已晚,四匹灰狼的瞳孔泛起猩紅,涎水混着血沫從齒縫滴落,發狂般撲向魔修。千鈞一發之際,陸洇突然從懷中抽出一柄素白折扇。“铮”的一聲清響,扇面展開的刹那竟凝出一道透明的氣牆,灰狼接連撞上無形屏障,悶響中紛紛倒地。
衆人皆被這一幕驚住,就連魔修自己,也愣了幾秒,随即癫狂大笑:“好啊,原來還能這樣用!可真是個好寶貝!”
她頓時又恢複了嚣張的氣焰,對着提劍襲來的雲雁丘再次舉起扇面。劍鋒與扇骨相擊,預料中的屏障卻未再次展開。
雲雁丘一個旋身,劍鋒穿喉而過。血花四濺,在地上綻開朵朵鮮豔的紅梅,卻唯獨那柄折扇纖塵不染。
待解決剩餘灰狼,雲雁丘拾起折扇細看。華絹扇面上用墨色暈染出層巒疊嶂的山峰,近水含煙,題跋處還沾着若有似無的蘭花香氣。
他摩挲着檀木扇骨,眉頭不自覺擰緊。可翻來覆去看了又看,除了知道這是件法器外也沒有看出什麼别的名堂,便也隻好收起來别在腰間。
他轉身,朝趙懷仁的方向走去。
可一旁的葉盈盈卻愣在原地,腦子裡回味着這扇子的特别之處——尤其是那上面的山水畫,怎麼看着跟齊铄珺扇子上那幅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