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客棧内,自從葉盈盈走後,雲雁丘便回到了自己的房裡調養生息。他的傷勢不算太重,這幾日的功夫便已恢複了大半。
正打坐,雲雁丘忽然感受到不遠處的桌上傳來一陣靈力的波動,他睜眼望去,那裡擺着他一張提前準備好的傳音符,符紙上閃着淡淡的光芒。
雲雁丘起身将符拿起,朝裡面注入靈力,緊接着便聽見一個久違的聲音朝他問好:“雲境主,許久不見。”
這聲音渾厚而滄桑,帶着中年人特有的沉穩。
雲雁丘不用多想就知道是何人,他回應道:“盟主可是為了趙逾霄的事?”
“正是。”那頭的人,正是當今淩雲盟盟主孟斯年,“霄兒說,想同你一道前往津城?”
“确有此事。”雲雁丘沒有否認,而是直截了當地解釋道,“我需要還個人情去趟津城,趙逾霄想一同前往,不過津城屬實兇險,即便是我,也難保他安然無恙。”
“這樣……”孟斯年喃喃,似乎想起了什麼,忽然陷入沉默。
半晌,孟斯年突然問:“境主,在你看來,霄兒他這些年在外,可有長進?”
雲雁丘略微思索,回答:“他和剛入世那會兒相比,是進步了不少,但仍舊欠了幾分火候。”
“是嘛……”孟斯年沉吟一聲,“看來我還是把他保護得太緊了。”
雲雁丘不置可否:“能有親人護着是種福氣,他的資質在同輩裡還是夠看的。”
“嗐,境主不必客套,他什麼德性我能不知道嗎?”
想起兒子那成天傻樂的樣子,孟斯年便忍不住歎氣:“思雲走得早,我實在舍不得霄兒出什麼事,便處處護着他。可他到底是長大了,我再繼續阻攔反耽誤了他的修行……”
“你這是同意他去?”
“嗯。”孟斯年即答,“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提起。”
“什麼事?”
“師父他,最後一次和我通信便是去了津城。”
雲雁丘愣了愣,有些意外道:“趙懷仁也去過?”
“對,隻是從那之後,我便再沒收到過他的消息。”談起師父的事情,孟斯年難免有些感傷,“我也想過,這麼多年過去,他大抵是不在人世了。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心裡終究還是抱有幾分念想。”
“就連思雲臨終前,也還在念叨師父的名字……”
雲雁丘沉默不語,隻聽孟斯年一點點回憶着往事。盡管那是離他不算太遠卻也并不熟悉的過去,但每每提起,還是會讓雲雁丘的心裡泛起一絲波瀾。
“趙逾霄那邊我會上心的。”雲雁丘朝孟斯年保證。
“境主誤會了,我并非想以此逼你。”孟斯年連忙解釋說,“隻要捎上他便是,剩下的就讓他自己去悟吧。”
“津城内部詭谲,淩雲盟也隻能提供些物資上的助力。境主有何需要盡管提,我定讓盟中弟子全力配合。”
“多謝。”
“哪裡的話,隻望境主此行珍重。”
說完,符箓光芒暗淡,變作了一張廢紙。雲雁丘看着手中的紙片,陷入沉思。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屋外傳來敲門聲,擡眼望去,葉盈盈的身影映入眼前。
“雲前輩,有沒有想我呀?”葉盈盈對上雲雁丘的目光,笑嘻嘻道。
“這麼快就回來了?”雲雁丘迅速将手裡的符紙捏散,“東西都拿到了?”
“那是自然。”葉盈盈得意地拿出淬金匕展示給雲雁丘看,“喏,說是可以穿透修士的護體靈氣,正好用來對付鬼算子。”
雲雁丘看着她興高采烈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向上勾起:“離你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不過齊铄珺說這玩意兒隻能用一次。”葉盈盈收起淬金匕,忍不住抱怨了兩句,随後道,“要不是這玩意兒品階上乘,我都懷疑是不是他故意拿些破爛貨糊弄我了。”
“他要是敢這麼做,我就去替你教訓他。”
“好好好!”葉盈盈咧嘴一笑,忍不住伸臂抱住雲雁丘,抵在他胸前蹭了又蹭,“就知道你對我最好啦。”
雲雁丘回摟住她的身子,輕吻上懷中之人的黑發,低聲道:“是不是還應該有些表示?”
葉盈盈忽地一頓,擡起頭對上他眼底化開的柔情,心裡湧上一股莫名的沖動。
她小心翼翼踮起腳尖,湊近雲雁丘玉雕似的下巴,在上面輕輕啄了一口。
見雲雁丘微愣,葉盈盈露出得逞的笑意,又揚了揚下巴,示意他主動點。雲雁丘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頗為無奈地輕笑一聲,緩緩低下頭,正欲覆上懷裡人兒的唇瓣。
誰知趙逾霄突然沖進來大喊:“雲前輩,我爹同意了!!”
葉盈盈被他吓得渾身激靈,一把推開雲雁丘。雲雁丘反應慢一拍,被葉盈盈推開後也隻能沉着臉,目光幽怨。
此時的趙逾霄被興奮沖昏了頭腦,全然沒看出他倆之間的尴尬,一個勁兒歡喜道:“我可以跟你去津城啦!”
看見葉盈盈在旁邊,他更是激動不已:“葉姑娘,你傷好得怎麼樣了?等你傷愈,我們馬上走呀!”
葉盈盈見趙逾霄如此高興,無奈尬笑着應和道:“快好了,現在走都行,聽前輩的。”
“那雲前輩……!”趙逾霄看向雲雁丘,卻發現雲雁丘臉色不悅。他立馬收起臉上的笑容,呆呆地問,“前輩,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