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的天，上午還是豔陽高照，到了傍晚卻下起了雪，這是今年b市的第一場雪，林羽是第一年來b市，一個月前就在期待會不會下雪，他南方長大的，對雪有種特殊的執着。

林羽其實算了時間，下午三點的時候就給封塵發了消息問他到了沒，對方一直沒回複，他以為是封塵應該跟自己一樣，回到家要見的人太多，沒時間看手機就沒繼續問。

三十的那天，林羽從早到晚都沒停過，家裡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全來了，他媽從五點就開始忙起來，他六點起來幫忙，忙忙碌碌吃完年夜飯，這才閑下來，中途給封塵發了很多照片跟視頻，封塵看上去還挺閑的，每次回複的都很快，并且還會延伸一下。

年夜飯結束，一家子人開始看春晚，小地方能放煙花，林羽想着封塵說他們那邊禁放，于是專門去拍個放煙花的視頻發過去。

林羽毛毛球：你年夜飯吃好了麼？

這句話發過去好半天，那邊才有了回複。

封塵：吃好了。

林羽看到這條，很自然地直接打了視頻。

林羽站在窗前等了好一會兒，那邊才接通的，林羽原本以為封塵會是在家裡接的，但是視頻一開卻發現他在外面，看的出來很冷，嘴裡吐出白色氣體，鼻子被凍的有些紅，那雙眼睛是視頻裡沒了平時的壓迫感，就這麼盯着鏡頭，他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錯。

“你怎麼在外面？”

林羽把鏡頭調轉了一下，對上窗外正在綻放的煙花。

鏡頭裡封塵皺了下眉，然後說外面下雪了。

“是麼？讓我看看！我看新聞b市也下雪了，也不知道我回去的時候還有沒有，我在b市最期待的就是下雪了，沒想到我一回家那邊馬上就下了。”

林羽盯着視頻，等着對方把鏡頭調轉一下，但封塵像是沒聽到一樣，垂着眼睛不知道再想什麼。

林羽其實不是個心細的人，可是在某一瞬間，他突然意識到，封塵可能并沒有回家。

“我想看雪，你讓我看看吧？”

封塵擡眼似乎在思考這個問題，林羽的鏡頭還對着窗外的煙花，看不到他的樣子。

隻見封塵拿着手機似乎在尋找一個合适的地方。

随着鏡頭的抖動，很快，鏡頭裡出現了一塊拉的很近的雪景，除了雪就看不出其他什麼。

“就不能看看其他地方麼？怕我找到你家追過去麼？”

“是啊，怕你追過來了。”

封塵說完，就用手在那塊雪地裡寫下林羽新年快樂幾個字。

林羽雖然平時有些嘻嘻哈哈看上去沒心沒肺，但感情是很細膩的，那一瞬間，他覺得心裡像是被觸動了一下，盯着那幾個字，直到封塵寫完。

“你應該再寫個，風雨2025，湯杯奪冠！”

林羽深吸一口氣等着對方回應，封塵沒有猶豫，直接說了好，語氣輕柔，就像是貼着手機說出的這句話。

因為剛剛那塊雪上已經寫了字，封塵停頓了會兒，又換了個地方，鏡頭搖晃間，林羽看清了那棵熟悉的歪脖子樹，隻是一瞬間，也足夠被林羽捕捉到。

修長有力的手指在雪地上寫下了那幾個字，就像是寫在了林羽的心裡。

“你拍下來發我吧，這麼好的祝福我要發微博。”

“好，待會兒拍你，你也把煙花發我。”

挂了視頻，林羽背對着窗戶，就着身後的煙花拍了張自拍，直接發過去，很快封塵的幾個字也發了過來分成兩張，一張新年快樂，一張風雨奪冠。

林羽的心情原本很好，但是這個視頻過後，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林媽看出了他的不對，追問了半天這才開口。

“封塵一個人在宿舍，他沒回去，他可能連年夜飯都沒吃。”林羽看着自家一大家子人都坐在電視機前看春晚的看春晚，打麻将的打麻将，還有他手機裡微信不停跳動的最新消息，突然有些心酸。

“不是回去了麼？”

“沒有，他騙我的，我剛剛跟他視頻了，b市下雪，我剛剛查了一下現在零下7度，他怕我看出來了，特意出去找了塊空地跟我視頻。”

“那怎麼辦？這孩子怎麼過年都不回去呢？一年到頭就這幾天時間，這多可憐？一個人，連飯都吃不上，宿舍也沒人，這多大仇啊？”

林羽坐在那半天沒說話，直到手機響了，發小他們又打電話來催了，約他出去放煙花。

“不去了吧，今晚沒時間。”

封塵接到教練電話是晚上九點多，問他現在在哪。

“在宿舍。”

“為什麼不回家？你家不就是在b市麼？我剛剛跟你爸拜年才知道你沒回去，吃頓飯也不行？”

“人家過年我去什麼？回去吵架？我一個人挺好的。”

“那是你爸，那就是你家！開車過去也就一個小時！”

“我沒這個爸，我跟我爸相處的時間還沒跟您相處的時間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