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茲從沒見過這麼純正的暗元素環境,甚至連設了聚集法陣的宿舍區都達不到,就好像世界上隻剩下了這一種元素。
維提爾提到過牧師瘋掉後念叨是光明女神降下的神罰,難道說的就是這個嗎?沒有了光,不就隻剩下純粹的暗了嗎?
純元素環境意味着其他元素法師無法再借助環境中的元素力量。本來是插電續航,現在變成了隻能用電池裡儲存的電量,這簡直是災難性的。
因為強大的魔法消耗也大,而消耗完身體裡的儲存的魔法就隻能變成普通人乖乖待宰。
這種時候就很能體現全系法師的優越性,畢竟什麼元素環境都能适應嘛,更不用說暗元素原本就是露茲的本位元素。
露茲在離窗戶幾步遠的地方停下,擡手動了動手指,窗簾旁的暗影接到指令,變成兩個小鈎子慢慢往兩邊勾開簾子。
一張蒼白又熟悉的臉正緊緊貼在玻璃上,僵硬的詭笑讓露茲條件反射地後退一步。
與此同時,旅店裡其他魔法師面臨的情況則要嚴峻許多。
這年頭北方的魔獸越來越多,再加上金礦神罰的事,克雷伊伯爵為了小命着想,忍痛大出血,花了筆重金雇傭了兩位魔法師護航。
但誰知會碰上眼下這種罕見的情形,法師們投鼠忌器,踟蹰不前。
更重要的是,克雷伊伯爵窗外貼的臉可比露茲那兒多多了,密密麻麻地交疊簇擁着,全都帶着一模一樣的詭笑。目測兩人盡全力都不一定能清幹淨,而且尚且不清楚外面還有沒有更多這種東西。
所以不管克雷伊怎麼命令,誰都不肯先出手解決。
開玩笑,錢哪有命重要,這種情形下魔力就是自身安全的唯一保障。
三樓。
露茲反複打量這張臉,确實是在河谷鎮裡死去的金系男生維托。
但他不是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而且還是這種奇怪的表情?該不會真的是他的鬼魂回來索命了吧?
“原來如此。”六十四恍然大悟,“你們也太倒黴了,怎麼碰上這種難纏的東西?”
“這不是鬼,對吧?”露茲倔強地問。
“就是鬼。”六十四感覺到露茲瞬間僵硬了,嘿嘿笑着說,“這個鎮上恐怕有個死靈法師,而且好巧不巧盯上了你們。”
“死靈法師是什麼?”露茲屏息問,她看見“維托”盯着她,開始用尖銳的指甲慢慢刮蹭玻璃,勾起陣毛骨悚然的滋滋聲。
“暗系法師的分支,”六十四簡單解釋,“傳聞他們能通過黑暗力量溝通冥界,喚回亡靈。但冥界的力量同時也會侵蝕死靈法師自身,所以聽說他們往往都長得有些寒碜。”
“趕緊說該怎麼超度它?”露茲眼尖地看見“維托”的指甲尖端竟然已經開始穿透玻璃,并還在以不慢的速度往裡鑽,它就快要進來了!
“與暗相對的當然是光啦,”六十四說,“這種東西最怕光元素。”
但問題是,純暗元素環境裡哪裡來的光元素?
“維托”已經有半個身子穿進來,蒼白僵硬的臉此時一半在内一般在外,顯得更加驚悚了。
這下露茲看得更清楚,它的身體是半透明的,幾乎是純粹的暗元素凝結而成。
她深吸口氣,試圖用暗元素築起屏障把它推出去。但它仿若無物般穿過了屏障,就像冰塊穿過水。要阻止它,除非露茲能把暗元素壓縮到跟它一樣的凝實程度。
這是場暗元素魔法師之間的比拼,而這位亡靈法師很顯然不是露茲這個低級魔法師能對付的。
随着“維托”緩步過來,亡靈法師的威壓也越來越強。
露茲感覺像有座山自頂上壓下,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維托”的眼睛大而漆黑,臉上帶着不變的笑容,腳步緩慢但無可阻擋。它已經很近了,近到露茲能看到擡起的石膏似的手,尖銳得像野獸一樣的爪子朝她的脖子劃過來。
就算爪子也是透明的,但露茲相信這絲毫不會影響它們割開脖子的速度。
露茲用盡全力擺脫威壓影響,在指甲碰到脖子前就地一滾避開。
但房間内的空間實在有限。窗戶在“維托”的身後,門則緊挨着它的右邊。唯一的兩個出口,去哪個都必須經過它,而經過它,她就非得被開膛破肚不可。
“維托”還在穩步包抄過來,像捉老鼠的貓似的把她逼到房間角落。
背貼上冰涼的牆壁,露茲立時心裡咯噔一下。
沒路了。難道這個破爛的小房間就是她最後的葬身之地嗎?
生死攸關之際,六十四猝然出聲提醒,“用深淵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