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太醫院院使,我查遍京城暗巷,翻爛所有失蹤案卷竟不知兇手就在朝堂之上”
天軒帝到了此刻有些疲倦了,揮了揮手:“準了,那便由你親自行刑,以慰亡者。”
此言一出,陸沉舟渾身一震,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重重地跪在地上。
他對着龍椅磕頭,聲音裡滿是壓抑的悲怆和恨意:“謝陛下!臣定當讓這等畜生血債血償!”
周明謙如遭雷擊般癱軟在地,一股涼意從腳底下升起,他喉間發出破碎的嗚咽聲,涕淚橫流。
“陛下!草芥蝼蟻尚有偷生之念,臣雖罪該萬死,可家中有八旬老母倚門盼兒歸啊!”他額頭重重砸向鎏金的台階,鮮血順着紋路蜿蜒。
“求陛下開恩!臣願自斷雙臂,剜目謝罪,隻求留條活路。”
見帝王神色冰冷,他突然像瘋了般轉向陸沉舟,膝蓋在地磚上蹭出串串血痕,“陸大人!看在昔日同朝為臣的情分上,老夫求您高擡貴手!哪怕生生世世為您做牛做馬!”
話音未落,又轉頭向李堇葵投去乞憐的目光,喉間溢出絕望的嘶喊:“李大人!李将軍,我……我不能死啊!我求求您,幫幫我!”
的确,在場的人隻有李堇葵知道為什麼周明謙那麼怕死。
自他父親病逝後,家中僅剩他一根獨苗,可母親卻染上了怪病,他學醫多年還是對母親的病束手無策。
太醫院斷言唯有外邦進貢的紫晶參才能續命,憑借自己的醫術他終于爬到了院使的椅子上,可是太醫院的藥材也不多。
走投無路之時,華王帶着紫晶參上了門。
“隻要你按我說的做,這藥要多少有多少。”
周明謙盯着匣中的參須,腦海裡浮現着母親咳血時染紅的手帕,最終還是妥協了。
長期處在壓抑環境下的周明謙心理逐漸扭曲,可惜從他犯錯的那刻起就沒有回頭路了。
陸沉舟扭頭盯着周明謙屁滾尿流的樣子,眼裡翻湧着滔天恨意:“我兒被你虐殺時,你怎麼沒裝出那副孝子模樣!”
滿朝文武的聲讨如潮水,“此等暴行天理難容!”禦史大夫怒目圓睜,“不嚴懲不足以平民憤!”
這才哪跟哪呀,李堇葵在此時突然越衆而出,再次吸引了殿内所有人的注意,她雙膝跪下,朗聲道:“且慢陛下、諸位大人,微臣手中還有一個案子,望聖上明察!”
見聖上颔首,李堇葵站起來面向癱軟在地的周明謙問着。
“臣追查女屍案時,意外發現太醫院近三年頻繁調出潤肺止咳的方子,看似尋常,可若是将每月搭配的藥材疊加——”她目光看向天軒帝,“白芨配烏頭,紫菀混藜蘆,七劑相合,分明是慢性殺人的劇毒!”
李堇葵話音未落,天軒帝已然心知肚明,他忽然劇烈咳嗽起來,龍袍下的肩膀劇烈起伏。
是從什麼時候,自己開始出現肺疾,此後再服用什麼藥也無濟于事,甚至越來越虛弱。
葉思齊溫潤的面容瞬間挂上了寒霜,他盯着周明謙的模樣太過平靜,反倒讓殿内的空氣凝滞得可怕。
良久,他忽然輕笑出聲,聲音卻不似從前那般:“原來朕日日飲下的,竟是催命符。”
“十九年君臣,朕竟養了條噬主的毒蛇。”他猛地撐起龍椅,腳步踉跄卻步步緊逼,葉思齊冰涼的指尖狠狠捏住周明謙下颌。
“你殘害忠良子女,又在朕藥中做手腳,是想弑君謀反,還是背後有人指示?”
周明謙吃力地擡頭看着葉思齊,縱使渾身抖得像篩糠,也緊閉着雙唇沉默不語,隻能艱難地露出一個笑容。
就在天軒帝怒火中燒之時,殿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名侍衛神色緊張地疾步入内,單膝跪地禀道:“殿下!殿外有一人求見,自稱是關西七部的淩雲将軍。”
葉思齊眉頭驟然緊鎖,劇烈的咳嗽又一次襲來,問道:“誰?”
“回陛下,那人自稱關西七部淩雲将軍!”侍衛大聲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