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李堇葵驚呼,下一刻就反應了過來。
禦道作為天軒帝的必經之地,錦衣衛每日都會按時清理,不會出錯,無名女屍的出現絕不是錦衣衛的疏忽,隻能說肯定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而能這樣在天子腳下瞞天過海地将屍體放在禦道的人少之又少,她早該想到的。
謝書群微微彎着眉毛看向着她,沒有開口。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李堇葵臉上滿是好奇,不解道。
“華王的爪牙滲透太醫院已久,再不動手,天軒帝怕是活不到華王倒台了。”謝書群神色并無變化,指節在桌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
“我不過借那院使之手,點燃皇帝的怒火。”
謝書群瞧見李堇葵的睫毛輕輕顫動,心生有趣,竟直接上手摸了摸。
李堇葵吓了一跳,側首躲開,接着問道:“所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就這麼聽着謝書群說着,一直到飯菜徹底涼了下來。
……
空氣悶得像浸過水的棉絮,壓得人連呼吸都發沉,遠處隐隐傳來悶雷,卻遲遲不見一滴雨落下。
白婉瑩倚在斑駁的木塌上,臉上的蒼白也抵不住她的相貌,就像春日裡最後一朵将謝未謝的海棠那般惹人憐愛。
“咳咳咳!”忽地一瞬,冷風吹過,惹得少女一陣咳嗽,咳得滿帕子都是血沫。
“痨病鬼别髒了樓裡的生意!”老鸨扭曲的嘴臉還在腦海裡重映着。
為了治病,白婉瑩的積蓄已經不多了,她攙扶着桌子起身,準備去街上抓自己的最後一副藥。
她艱難地挪動着步子,肺腑間像塞着把生鏽的刀,每每呼吸一下都是鑽心的疼。
周明謙穿着洗得發白的青布錦袍混迹在人群中,任誰都認不出來他是宮裡最受尊敬的太醫院院使。
他手裡提着幾味珍稀藥材,路過巷口時,一陣壓抑的咳嗽吸引了他的注意。
周明謙擡眼看去,一個蒼白如紙的少女倚着牆慢慢移動着,那雙含着水光的眸子,在病痛的摧殘下更楚楚動人。
“姑娘可是身體不适?”他跨步上前去,語氣裡是恰到好處的關切。
白婉瑩沒說話,蜷縮着身體,生怕将病氣過給面前這個陌生人。
周明謙觀察了一番,從少女手中接過已經揉得皺巴得藥房,指尖不經意的擦過她冰涼的手背。
“這個方子治标不治本。”說着,他從懷裡掏出了個不起眼的瓷瓶晃了晃,“這是我秘制的藥丸,若是姑娘信我便可試試。”
白婉瑩想活,她被爹娘賣進與仙樓的時候想活,哪怕現在已經病入膏肓了,她也還是想活下去,隻有活着才有希望。
隻猶豫了一瞬,她便接過藥丸吃了下去,剛想與這位大夫就此别過,眩暈感來得措不及防。
少女眼前的雪幕漸漸扭曲成漩渦,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她倒進了周明謙的懷裡。
可憐的白姑娘不會知道藥丸裡的旋覆花與她吃了許久的藥方裡的白芷相沖,也不知道周明謙是見色起意,心裡還充滿着希望。
昏迷中的少女毫無反抗之力,散落的青絲纏住她蒼白的手腕,褪色的裙擺被粗暴地掀開,白婉瑩不明白為什麼人會過得那麼潦倒。
“可是她作為一個普通人死了對于周明謙來說無足輕重啊!”李堇葵聽完這個故事忿忿道。
謝書群努努嘴:“誰跟你說她是普通人了?”他從懷裡拿出一個舊得有些發黃的賣身契。
上面赫然記載着白婉瑩的生辰以及被賣入的時間。
“你知道嗎?刑部侍郎的愛女十六年前恰好就在這個時間失蹤了,這并不是一個巧合。”謝書群悠悠然的說道。
李堇葵有些轉不過腦筋來,呆呆的盯着一處思考。
“周明謙是華王的人,你要借他當導火索來引出華王,那我該怎麼做?”她一字一句地分析着。
“查出這個案子。”
……
校尉們來來回回的進出衙門,搞得熱火朝天的,自李堇葵立下三天破案的軍令狀後,便再也沒停下來過。
劉猛盯着心安理得坐在位置上的李堇葵,心生不滿,他将卷宗狠狠地砸在桌子上,震得茶盞裡地茶水飛濺。
“這個臭娘們兒,整天無所事事的,這麼多天連個屁都不敢放,這案子要不是她耽誤,早有眉目了!”
他自顧自的越說越起勁,絲毫忘了上次的慘痛教訓,李堇葵裝作沒聽見,繼續在桌案上寫寫畫畫。
也有人被劉猛鼓動起來,開始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