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滾你的,你個世家子弟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一天端着個架子,我惹你了嗎?我動了你的蛋糕嗎?”
李堇葵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接着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劉猛來挑釁我是你授的意?你敢不敢堂堂正正地和我打一場?你還不是我的對手!”
林昭禧在傘下垂眸靜立,袖中的手指緊攥,眼睫微顫間閃過一絲複雜神色,但終究隻是抿緊薄唇。
李堇葵沒管那麼多,隻是看着他撂下了幾句話:“我管你的,這案子三天我定查個水落石出,你以後少給我擺臉色。”
說罷,李堇葵轉身朝殓房的方向走去。
林昭禧盯着李堇葵離去的背影,想要說些什麼,最終隻是對下人說道:“走吧。”
這邊,昏黃的燈光在牆角投下大片陰影,空氣裡還彌漫着濃重的藥味與腐氣。
雖然她不是第一次看見屍體了,但是難免還是有些反胃。
李堇葵掀開白布,女屍形容枯槁卻難掩曾經的姣好面容。
“不過是具屍體......”
她反複默念着,繡鞋卻像生了根一般釘在原地,就連裙擺掃過青磚的沙沙聲,都能使她後頸的汗毛倒豎。
良久,李堇葵又吸了一口氣,開始檢查起屍身。
指尖觸到女屍脖頸的瞬間,刺骨寒意讓她猛地縮手。
“妹子,我是來幫你,非禮勿怪,非禮勿怪。”李堇葵嘴裡念叨着,手下的功夫卻沒停。
但目光掃過對方耳後那排細密如蚊叮的針孔,她又緩緩湊近。
她強忍着胃袋的抽搐,将女屍染血的衣襟掀開半寸——肋下交錯的刀傷平整如切,這分明是出自熟稔解剖的醫者之手。
“好狠的手段......”話音未落,窗外驟起的風卷滅了燭火。
黑暗中,李堇葵幾乎能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冷汗順着脊梁滑進腰帶。
“呃哈哈哈,我有點怕,但是沒關系,沒關系,别自己吓自己,沒事沒事。”李堇葵的聲音在安靜的殓房響起,她強顔歡笑地安慰着自己。
李堇葵顫抖着摸出火折子,卻在火苗燃起的瞬間,與女屍微睜的瞳孔對上視線。
“哎呀我去!!!!”李堇葵憋不住喉間的尖叫,向後撤去,卻不料撞上了後方的木桌,鑽心地疼從腰間蔓延開。
待劇烈的喘息平複後,她攥緊染血的帕子,将從女屍指甲上勾起的靛青絲線收好。
這些線索看似零碎又隐晦,李堇葵眉頭緊鎖,在停屍房内踱步沉思許久,最終還是無奈地歎了口氣,決定先回家再做打算 。
指揮使衙門門口,水仙站在馬車面前等着李堇葵散衙,卻沒想到她家主人渾身濕透了,發絲貼在臉上,有些狼狽。
“小姐!你怎麼濕成這樣了!快上車暖暖。”她慌忙從馬車上扯下猩紅色的狐裘,不由分說便往李堇葵肩頭裹去。
“仔細着了涼!車裡備好了炭盆,還有剛煨好的姜茶......”
李堇葵倒是沒在乎自己身上的狀況,分神還想着案子,直到水仙喚她,她才回過神來,已經回府了。
“熱水已經備好了,奴婢這就伺候您更衣。”水仙跟在李堇葵身後說道。
“不用了,我自己來吧,你先下去。”
半個時辰之後,李堇葵坐在桌前,望着滿桌菜肴卻沒什麼胃口,滿腦子都是自己在養心殿裡承諾三天破案斬釘截鐵的樣子。
“怎麼,見着我,連筷子都忘了動?”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李堇葵從思考中抽離出來,向後看去。
“書書?”她驚喜,忽地發現自己音量過大,怕引人耳目又隻能找補:“梳梳頭發?然後我再好好吃飯……”
說罷李堇葵朝門外看去,确認沒有任何動靜才放心地朝謝書群走去。
謝書群身着一襲墨色長袍,身姿挺拔,長身玉立在門口。他微微挑眉,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他張開手迎接着李堇葵緊緊地擁抱。
“我都好久沒見到你了,差點就習慣沒有你的日子了,嘿嘿嘿。”李堇葵擡頭看着他。
“不出三日華王便會倒台了,你期待嗎?”謝書群難得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李堇葵。
說到這個李堇葵就有些洩氣,她拉着謝書群坐了下來,開始抱怨道:“我怕是有點不期待,我現在手上接了個燙手的山芋,指不定哪日就引火上身了。”
謝書群聽到這笑了笑,他盯着李堇葵,嘴裡緩緩吐出幾個詞:“禦道?女屍?死相慘烈……”
“你怎麼會知道?”李堇葵驚道。
謝書群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反問道:“僅僅認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将女屍放進禦道的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