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寸心本以為自己是鐵石心腸。
淮水之地的百姓和她非親非故,不過是一群壽命短暫又身軀脆弱的凡人,要她用自己來換淮水之地的凡人,她敖寸心沒有那麼偉大。
可是當她出現的時候,那群凡人用着或是重傷虛弱,或是祈求可憐的眼神看她的時候,她才發現她似乎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鐵石心腸。
敖寸心,你又心軟了。
我才沒有心軟。
敖寸心在心裡反駁着,眼神卻不自覺的在那群凡人身上流連。
那群被天兵團團圍住的人裡,有垂垂将朽的老人,有前些時日還在幫她修廟的漢子,有摸着肚子懷着身孕的婦人,還有什麼都不懂眼中隻有看見她時欣喜天真的孩子、、
他們有的怨恨她,有的喜歡她,有的維護她,也有的低頭不想看她。
你看,心軟有什麼用。她本也沒有要求他們供奉維護,如今因她遭了難,他們又反過來怪罪她!
敖寸心想要轉身就走,可玄默卻順着她的視線看到了那寥寥幾人的目光,眼中有過不忍,歎了口氣:“三公主莫要介懷,生死之間,是大恐怖。他們也隻是,太害怕了、、”
敖寸心垂眸看他,視線卻不自覺地被他身邊那幾個受傷的孩子牽引。
他們看向她的目光并沒有仇恨,幹淨得像是龍宮中的透明水晶。
隻是身體的痛苦讓水晶光芒暗淡,似風中殘燭,随時傾覆。
敖寸心垂下眸光,沉默站立。
而後,在天奴帶着得意又嘲諷的笑容靠近時,直接揮劍。
一衆困守凡人的天兵被直接揮掃了出去。
還沒來得及變臉的天奴更是被一劍上挑,直接在胸口留下一道足以讓他難受好幾年的傷口。
天奴捂着傷口倒在地上,冷汗淋淋:“敖寸心,你竟敢、、”
話音未落,敖寸心回身一劍,整座龍女廟在這一劍之間,瞬間夷為平地。
那座被她護着的泥像,又親手毀在了她手裡。
敖寸心的手有一瞬間的顫抖,好不容易有一件與她有關之物,又被她親手毀去。
是不是,隻要有關于你,我都留不住?
天奴:“敖寸心,你以為你把廟毀了,就能給淮水的凡人脫罪嗎?他們供奉了你,早就犯了錯,陛下和娘娘不會饒過他們。”
敖寸心回頭,一步步向天奴而去。
她才不是為了這群淮水之民脫罪,她隻是覺得,這群人不配供奉她的泥相。
她才不想因一座相,而對淮水有所惦念。
可這些,與這天奴有什麼好說的!
敖寸心對着天奴提劍,卻在下一刻,見水軍自四面水域彙聚而來,将此地團團圍困。
天奴瞬間大喜,他就知道西海不敢放任他被敖寸心所殺。
否則整個西海,都會受到牽連。
天奴當即重整旗鼓,向西海水軍發令:“拿下她。”
見西海水軍不動,當即目光冰冷地看向帶隊的摩昂:“怎麼,西海要違抗天庭的旨意,包庇天庭的罪人?!”
敖寸心與摩昂對視一眼。
摩昂的目光落在被圍困的凡人身上,眼中閃過一絲慈悲,看向敖寸心的眼神又充滿了無奈。
原本已經破了的局,因着一座廟,一群凡人又重新回到起點。
可天奴在一邊虎視眈眈,摩昂不得不按耐住心中的不願,一揮手,讓西海的水軍聽從天奴之令。
敖寸心看了一眼,四面八方都是西海水兵。
淮水之地已被層層圍困。
他們的刀鋒對準了敖寸心,前仆後繼向她出手。
這次不再是摩昂主導,而是天奴下令。
也再沒有不傷及無辜,而是不擇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