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寸心在東海發洩了一通,氣是暫時消了,可又有些洩氣。
早知道就不那麼毒舌了,如今四海不能回,解山不能去。
海外諸國情況未知,實力還損耗大半。要是出去碰到個修為厲害的,被打死了也沒人知道。
想來想去,竟隻有人間是她可以大隐隐于世的地方。
也不知道弱水退去之後,淮水之民如今怎麼樣?
反正也沒個目的可去,不如去淮水看看。
敖寸心想到就做,當即前往淮水。
隻是她才剛在淮水落地,淮水邊上原本拿着茅草追趕着玩耍的孩童在看到她的模樣時,便一邊喊着“龍女娘娘顯靈了”,一邊迅速跑遠。
龍女娘娘?
她是龍女沒錯,但是龍女娘娘,這個稱呼從何而來?
她跟着那群呼嘯着跑回村莊的孩童,直到臨近村子的時候,遇到那座簡陋卻人聲鼎沸的空曠廟宇,敖寸心才停下來。
那分明是間荒廢已久的廟宇,隻是重新整理挂上了新的牌匾,是“龍女廟”。
廟宇中荒草已經被人拔幹淨,連橫梁的油漆都是新的。
廟正中擺着一座石像,如今用紅布蒙着。
敖寸心身後一揮,紅布被掀起。
敖寸心看着以她的面目雕刻的泥相,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千年之後。
那個淮水邊上的水君廟。
仿佛隻要她一回頭,就能看到那個熟悉的人站在許願樹下。
看着滿樹挂着的凡人的心願,神色默然,眼底疑惑。
“龍女娘娘?”
身後的聲音讓敖寸心于恍惚間回頭。
一名凡人老者站在身後,對着她小心地行禮。
門口處,擠滿了各色各樣的人,隻是不敢跨進廟中,唯恐驚擾了“龍女娘娘”。
老人:“龍女娘娘,我們附近村子的人都是受過龍女娘娘恩惠,從泛濫水災中活下來的人。我們凡人比不得天上的神仙,也沒什麼可以回報龍女娘娘的,便隻能造廟立像,以供奉龍女娘娘。水災剛退,老百姓們也要重新開始生活,建不得多好的廟宇,連神像都隻是泥塑的。龍女娘娘,可是對這廟不滿意?”
敖寸心:“沒有不滿意。”
老者:“那龍女娘娘這是?”
敖寸心順着他的目光,摸向自己的臉。
才發現自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敖寸心:“我并不是天庭敕封的神祗,無需建廟供奉,我也庇佑不了你們。”
老者:“我們也不是要祈求龍女娘娘庇佑,隻是村民心裡感激,求個心安。”
敖寸心:“、、、随你們。”
敖寸心回頭看着泥塑的神像,怔怔出神。手指劃過,指尖鮮血化作筆鋒,在泥塑的神像額間描繪出一朵鮮紅的、盛放的蓮花。
敖寸心看着這與千年後一般無二的神像,聲音缥缈。
凡人有所求,尚且能夠祈求神靈。
那神仙呢?倘若有所求,又該祈求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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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寸心沒有再跑去其他地方,隻是盤踞在龍女廟中。
她使了法術,凡人看不見她的真身。倒不是說讨厭和那些凡人接觸,隻是她如今好歹是他們朝拜的龍女娘娘,怎麼着也得保持點格調不是。
為了讓淮水不再受水患侵襲,她還特意去把淮水大大小小的妖怪都收拾了一遍。
她這個龍女娘娘,也不算白白受他們供奉。
倒是玄默,她把淮水收拾了一番,這老烏龜閑着沒事,也不像後來那般不愛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