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話止于他看到念的那一刻。
少年似乎忽然失去了言語的能力,隻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念。
時隔萬年,她終于,又出現在這裡,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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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寸心坐在水澤邊上看着遠處的水澤,夜色淹沒了绯紅的水色,半空的濃霧散去,天上的星星倒映在水面。這般看來,此處的澤面與别處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同。
敖寸心看看左邊沉默不語的少年,又看向右邊依舊淡漠的念。
想了想,敖寸心還是向念靠攏,“他就是你說的那隻通萬物法門的神獸?”
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你和他,是不是有舊怨?”
話還沒說完,那邊的少年便忍不住将手中的枯樹枝扔了出去,瞪向念,“你還回來做什麼?懷念故人嗎?你有懷念這種情緒嗎?蚩尤死了,死了你知道嗎?你就、、、、沒有一點難過嗎?”
少年的質問聲消失在念靜靜地看着他的目光中。
他似自嘲般笑了一下,“我倒是忘了,你怎麼會難過呢!”
少年:“你可是念啊,天地一念,六感全無,七情斷絕。我怎麼能奢望,你能為誰而難過呢!”
少年頹然地重新坐下,眼眶竟是通紅。
敖寸心看向身邊的念,有一種原來如此地恍然。
難怪,她的眼裡總是這般平靜,容納了她的情根之後又對她的種種情緒這般新奇。
可是,她記得當時與念做交易的時候,念說,與她交易,必然要付出代價。
她幫她放下,而她要為她尋一個答案。
若當真如少年所說,在她将“情根”給念之前,她六感全無,七情斷絕,無意無心,遊離于三界之外,那又為什麼會對一個問題生出想要知道答案的念頭?
敖寸心隻在心裡想了想,便将這些問題壓了下去。
她連問題都不知道是什麼,更遑論答案。
念像是沒有感知到少年的憤怒一樣,看着少年平靜道,“我回來找你,教她修煉。”
少年平複了一下心緒,此刻聞言,睨了一眼敖寸心,複又重新挑釁般看向念,“她?憑什麼?”
念:“你可以不答應。”
少年被這話給噎了一下,連同身邊的敖寸心也是。
所以,合着念隻是告訴她這個辦法可以變強,卻不能保證少年會教她?!
好歹給個理由,試一下啊!
敖寸心的目光看向少年,卻見他惱羞成怒一般瞪着她,“你,叫什麼名字?你和念什麼關系?”
敖寸心:“、、、敖寸心。”
“至于我和念的關系、、、”敖寸心看了一下念,終于還是給她和念的關系下了一個定義,“我們是同伴。”
同、伴嗎?
念的目光落在敖寸心的身上,微微凝滞。
她從誕生起便是孤獨的,從來沒有同伴。
也從未想過這個詞,有一天會落在她身上。
但是她見過同伴的,萬年之前,在那個少年身邊。志同道合,目标一緻,相伴而行。這樣看來,她們确實,是同伴。
少年嗤笑一聲:“你在和我說笑話?她可是念,天地三界,六道輪回,生靈百物在她眼中皆是無物,哪裡會有什麼同伴?”
敖寸心:“那是以前。”
少年皺眉,看着敖寸心的眼神中竟隐隐帶着敵意:“你對她做了什麼?”
敖寸心能對念做什麼呢!
不過是送了她一根沒用的情根,讓她可以憑此勉強感知七情明晰六感罷了。隻是這些感情不過都是無根之水,無緣之木。
是别人的,卻不是自己的。
少年恍然,眼中的戒備褪去,卻又隐含失落。
少年的視線轉而看向念,眼中竟是敖寸心讀不懂的複雜。
少年:“如果當年,我能将自己的情根給你、、、、”
說着,少年又自顧自地搖頭苦笑,“不,就算我願意給你,你也不會要的、、、”
少年:“可你為什麼,現在又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