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弱...就多練,你也得喊我一聲祖奶奶啊。”
最終,沈栖音黑着臉捧着雙掌凍得發紅的白鵝跟着扶光一齊走出巷子。先是給盲眼道長買幾壇酒,扶光又興緻盎然地去挑糕點。沈栖音雖心事重重,但見扶光笑靥如花,唇角也不自覺勾起。路過名為霓裳的鋪子時,沈栖音缭亂的思緒也順着目光一起穩重下來。
年幼時,她喜歡嬷嬷給她做的衣裳,都是以忘憂谷的花采摘取色制成。那些顔色鮮豔,在死氣沉沉的魔界是不可多得的。直到忘憂谷随着那個女人的隕落而破滅,她便也沒再穿過暗色以外的服飾。
“沈栖音,沈栖音!”扶光雙手在沈栖音眼前不停地晃,沈栖音嫌煩,索性直接抓住她雙腕。
她又變回以往冷淡的樣子:“幹什麼?”
“你都盯着看那麼久了,不進去看看嗎?”
沈栖音面頰薄紅,别扭地轉過頭:“不去。”
扶光不滿地嘟囔嘴,最後聯合着白鵝,一個抓雙手,一個啄屁股,将沈栖音強行帶進店内。
“哎喲!二位娘子,生得可真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啊。天上的雲彩和你們比,都要遜色三分~”
沈栖音将十張銀票放到桌案上,道:“我們自己選。”
老闆頓時一拍手,嬌聲道:“當然,當然!”
扶光喜好紅色,一轉頭便挑到了自己心選的那件衣裳。
绯紅繡蝶雲錦襦裙被她選中,見她高高興興去換衣,沈栖音也舒展了眉頭。隻是,再目光瞥見最上側的長裙。繡工精湛栩栩如生,宛若桃花盛開在眼前。而這樣的用色,與繡工,會讓沈栖音想起那個本不該再想起的人。
見她盯了許久,老闆又湊過來在她耳邊道:“姑娘,這可是我們的鎮店之寶,可是不賣的。”
沈栖音卻始終未将目光分給旁人,燭光打在她的側半邊臉,柔和的陰翳包裹着瘦削的臉,就像雌鷹撫慰着幼鷹。她嫌老闆聒噪,縮在袖子裡的手一伸出來,便扔了好幾個金錠。
白鵝暗暗咂舌:“會煉金術就是好啊。”
沈栖音問:“繡這衣服的....是誰?”
老闆咬完金錠,更是對這位大戶“鞠躬盡瘁”,哪還敢怠慢:“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能比得過您這般傾國傾城,出手闊綽。哦...您問繡娘?我這位繡娘啊,手可是巧奪天工!隻是我問她從哪裡來,家在何處,她卻隻是搪塞帶過。”
沈栖音無心去糾正老闆的用詞,隻是目不轉睛地看着那件衣裙。
老闆也是個人精,猜出了或許眼前這位大戶,與自己那位神秘的繡娘,沾親帶故。
“沈栖音!”
扶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聽過很多次,她喊自己。
有恐懼,有厭惡,有利用,有喜悅或不解。
唯獨像這樣的,承載着期盼的語氣,是沈栖音從未聽過的。是扶光,在期盼自己,回應她的期盼。
她每次喚她,她都會回過頭。一呼一吸間,仿佛三界失色。沈栖音眼裡,隻能看見她眼中倒映着的自己,在閃爍。
那樣的目光,沈栖音曾在那個人身上渴望過。
而現在,她變得更貪心。
她希望,太陽能永遠不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