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驟然模糊,不隻是因天雷,還是什麼緣故。沈栖音伸出手想要将扶光從陣法裡拉出,可卻隻能看見一道又一道天雷落在她身上,知道灰飛煙滅。三百天雷将她肉身隕滅,神魂碾做齑粉。
滴答——
一滴淚從沈栖音右眼落下,視線才逐漸清明。
為什麼?會為她落淚。
沈栖音(第二世)看着漫山遍野的桃花被風吹拂,像殘留的粉霞彌漫在這空谷。她不可抑制地皺起了眉頭,這一襲玄衣在這粉紅中倒顯得格格不入。她越往前走,眉頭就皺得越緊。
她已經看完了東隅的前半生,這畫中人竟然還能還是編排起她。沈栖音眸子一擡,眼裡數不清的殺意湧現。山洞裡撲鼻而來的,是情花毒酒的味道。一如前世,她劍走偏鋒想要給自己下情蠱,聰明反被聰明誤。
沈栖音斂眸走進山洞,曾經那個被她打傷的自己正靠着一塊巨石粗重地喘息,過去的扶光衣衫半解,雪白的肌膚在雲錦紗下若隐若現。她墨發似瀑垂挂在腰間。眼神還帶着幾分無可奈何與嫌惡。仿佛此刻不是她在引誘自己而是自己在強迫她一樣。
她看着誤飲下情花毒酒的自己危險的眯了眯眸,她沒有情根,縱然是情花毒酒這樣的烈性催情物,也隻是叫她漲紅了臉喘息不止。
她腿間的鮮血汩汩流淌,為了抑制住情欲而刻意傷害自己,傷口至深。
“還藏着做什麼?等着孤親自請你出來?”沈栖音滾嗓溢音冷冷地睨着藏匿于暗處的桑榆。少女呼吸一滞随即走出,沈栖音隻擡起手,一股無形的力量便将桑榆的細頸扼住,将她提了起來。
從她踏入山谷的那一刻她便知自己步入了碎蓮編織的幻境,桑榆發現了有人在跟蹤自己,便利用碎蓮制造出幻境,故意讓她以為這還是自己在畫中人裡看到的過去。她想要引沈栖音的元神進入幻境,然後毀掉她的肉身最後再抽出她的元神用于壓制碎蓮。誰知,桑榆的這點手段早在上輩子沈栖音就已經是不屑一顧。
“你知道為什麼你需要那些修士的元神和那些普通人的死魂來壓制碎蓮嗎?”桑榆就快要窒息時沈栖音終于笑着松開手,她緩緩走上前居高臨下地看着桑榆随即用力地踩住她的腳踝狠狠一碾。聽着桑榆的慘叫聲沈栖音露出一個毛骨悚然的笑容。
一道黑氣纏繞在桑榆的脖頸處用力一劃,傷口深的讓人觸目驚心,卻沒有一滴血流出。“他倒是心甘情願把融進心髒裡的碎蓮給了你,可你本就不屬于這個世界了,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自然需要死魂與元神供給碎蓮以此繼續苟延殘喘。”
沈栖音本想着直接挖出她的心髒直接取走碎蓮,可她猛然想起碎蓮已經認主,強行取出隻會讓這件亦仙亦魔的神器隕落,倒不如直接讓桑榆入魔,用那些死魂的怨氣将碎蓮煉化入魔,而我也不需要她來承受碎蓮帶來的痛苦,讓桑榆來當這個容器兩全其美。
神器最大的特點莫過于隻追求強大的宿主,一旦更強的人得到了自己就會迅速易主。既可以保證碎蓮不被損壞,又不會讓扶光發現來壞了她的好事。
沈栖音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挑開桑榆的衣襟。
黑氣從她指尖溢出鑽入她的體内,一股力量充斥在心髒,桑榆的眼睛閃着猩紅的光。
眼下還有一個麻煩,是不滅誓的交合咒該如何破解,她可不想再和扶光撕扯一番,那日在冥河下所見已經成為她這一生最大的污點。
忽然沈栖音面色一僵,感覺到自己腰身的酥麻感她咬着牙。“扶光!”
扶光還在桑榆的身體裡吆喝系統提供後續,她津津有味地看着東隅與桑榆的愛恨情仇。扶光有一個癖好,看戲的時候手裡不抓着點什麼就難受。她走到東隅身後将那個有着沈栖音半片元神的人偶拿下。她溫熱的指腹碰觸到人偶腰身的一瞬間另一邊的沈栖音便感應得到,為了不讓裝載自己半片元神的人偶被有心之人損壞,她特意施了法讓人偶的感知度提高了幾倍,以方便更好地感應。
可如今寄居于桑榆身體裡的扶光看着東隅俯下身輕輕吻着正熟睡的桑榆時一陣心花怒放狠狠地捏着人偶的腰身。“他們的愛情,實在是太感人了。”
而寄居于扶光身體裡的扶光不禁感慨:“我們這是什麼俄羅斯套娃。”
忽然一陣電擊刺得扶光驚叫一聲将人偶丢在地上,而沈栖音先是感受到腰上的酥麻感,後又是感覺到像是從高山墜落一般的疼。
沈栖音此時直接悔青了腸子,就該把扶光碎屍萬段才對。
等得到了碎蓮,沈栖音第一個開刀的就是扶光。
而此時,正吃瓜的兩個扶光,都不約而同地打了一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