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甯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着秦桑他已經老了,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與秦甯長得一樣的十八歲少年。
現在的他不用戴着口罩,不用躲避着任何人,他可以用自己的臉行走在陽光下,他不再是秦甯的替身,他隻是沈以則身邊一個特别助理,他的身份因為趙甯的存在徹底發生了改變。
幸運的是,沈以則還沒能抛下他,還沒說出一句“秦桑,你可以走了,我已經不再需要你。”
秦桑還是會很早的下班,他會平靜的把自己的工作處理好,不會讓沈以則找出一點兒的毛病。
每天晚上回到家,他可以做好飯,但絕對不會等他們,一個人默默吃完帶着雪球出去轉一圈就會回到三樓屬于他的那片天地,一間小小的客房。
沈以則開始經常帶趙甯回來吃飯,秦桑不僅成了沈以則的助理,還成了這個家裡的夥夫。
趙甯說喜歡他做的飯菜,沈以則就讓他每天做好,趙甯想吃什麼就給他做,秦桑也不會多說什麼,他還是會少言寡語,默默地做着他吩咐好的事情。
說心疼吧,那也沒辦法,人家不愛他,他能怎麼辦,哭着喊着求他不要丢下他,毫無尊嚴的跪在地上求他?
呵,他秦桑再不濟也不會丢人現眼到那種地步。
隻是他每次看到趙甯笑的那麼開心,都覺得這少年實在是太可憐了,那笑容背後卻是一個讓人足以跌進深潭裡、讓人錐心刺骨的替身真相。
秦桑不知道該謝謝他頂替了他替身的身份,還是該同情他傻傻的以為沈以則愛他。
秦桑知道,他正在慢慢的退出沈以則的世界。
趙甯便是把他從沈以則世界趕出去的人,可他對這人卻一點也恨不起來。
比起高子言那種利益至上,不擇手段的人,他還是更喜歡趙甯這種純潔的小白花留在沈以則身邊。
下午開完會,秦桑照常要提前離開,隻是這次他卻沒有成功的逃走,趙甯提前十分鐘來了他的辦公室,還帶來了趙雪做好的甜點。
“秦桑哥,你就吃一口吧,這可是我姐親手為你做的,可好吃了呢。”
趙甯不客氣拿過一塊小熊形狀的餅幹,像是為了證明他姐姐手藝很好,故意吃的嘎嘣脆。
秦桑看都沒看,目光一直放在電腦屏上。
“秦桑哥,你怎麼都不笑啊,你笑一個呗!”
好歹他們也認識了一段時間,秦桑卻是一個笑容都沒有給過他,他都懷疑這個人是不是不會笑,他走過去雙手撐着秦桑的臉,雙手碰到他皮膚的時候,趙甯還愣了一下呢,這皮膚也太滑了,好Q彈。
秦桑不客氣的打開他的手,冰冰冷冷的叱了一句:“誰允許你碰我?”
“啊?我就想讓你給我笑一個嘛,你都不笑!”
秦桑冷冷的盯着他說:“我的笑容不是給你的。”
趙甯又‘啊’一聲,納悶道:“那你的笑容是給誰的啊?”
秦桑頓了一會兒,面無表情的回他:“一個已經死了的人!”
趙甯被他這冷漠的表情吓住了,嘴裡餅幹嚼都沒嚼就吞下去了我,一個……已經死了的人?
秦桑喜歡過一個人?那個人是誰啊?
死了?
秦桑喜歡的人死了?
看秦桑又回頭看着電腦屏幕,趙甯有些心疼他,怪不得他都不笑,因為……他的笑容隻能給他喜歡的人,真是羨慕那人。
在秦桑辦公室待了一會兒,他也不理他,趙甯隻好又回了沈以則的辦公室。
他剛走,辦公室的門又被人推開。
秦桑剛想找借口讓他離開,擡頭就見高子言氣沖沖的走進來,将手中的照片往他桌子上一扔。
高子言深吸口氣,冷冷望着秦桑:“他們每天都在隔壁翻雲覆雨,也難為你還能呆的下去。”
兩年來,無論高子言怎麼挑釁,秦桑總是默默地看他一個人發瘋從不給回應,除了工作上的事,秦桑更不會跟高子言多說一句話,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
秦桑低頭,視線從散落在桌子上的照片上一一略過,都是沈以則與趙甯約會的照片。
淡然的視線停留在博爾學院門口,沈以則接送趙甯的照片上,看了會兒,他将照片收起來,道了一句:“他身邊的人隻會多不會少,你又何必在意一個小孩兒?”
“你很清楚這個人對二爺來說意味着什麼,對我們來說意味着什麼。”高子言真的很想撬開秦桑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到底是些什麼東西,“秦桑,旁人也就算了,但他還帶着趙甯這賤人去别墅,足以證明他在二爺心中的位置,你就不怕他徹底頂替你,鸠占鵲巢,最後把你趕出來嗎?”
秦桑抿了抿唇,“這是二爺的事,我無權幹涉。”
“你這個人除了有一張好看的皮囊之外,真的很無趣,我都不知道你留在二爺身邊是為了什麼。”高子言後槽牙咬的咯咯作響,“這麼多年你還是不鹹不淡的這副死樣子,難怪二爺越來越厭煩你,憎惡你。”
秦桑繼續處理自己的事,沒搭理他,何必要浪費時間在口舌之争上呢?
沈以則目前很喜歡趙甯,那就讓他喜歡好了。
高子言見秦桑始終油鹽不進,恨恨的踹了椅子一腳,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握住鼠标的手頓住,秦桑忍不住将視線挪到趙甯的臉上,“高子言不會放過你,你還是要小心些吧。”
秦桑歎息一聲,将電腦關上,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離開了。
天氣冷了,雪球的腿腳不行,畢竟老狗了。
秦桑回到家,雪球還趴在地毯上,神情恹恹,不像之前那樣跑到秦桑腳邊轉來轉去。
秦桑走過去,心疼的捧着它的左腿,這條腿是被秦甯摔斷的。
這段時間雪球走路瘸的嚴重,有時候連路都不太想走了,樓梯也不想爬,但每天晚上雪球還是一瘸一拐的爬上三樓,隻為了能跟他待在一個房間裡。
他有幾次見雪球實在是疼的受不了,也想過讓它就在客廳裡睡,但雪球不樂意,他把它放在樓下,到半夜雪球就爬到三樓門口也不叫就趴在那兒。
秦桑看了看這棟住了快五年的地方,想了想,還是決定搬出去。
這裡留就給沈以則和他新替身就行了,而他,已經成了多餘的那一個。
做好決定,秦桑打電話聯系中介,看能不能找一個樓層低一些的房子,雪球不能再爬樓了。
秦家那兩層小别墅他也着實不想回去,這幾年也從來沒有回去過,估計裡面的家具都已經腐化生灰了。
“住的不開心,我們就走吧,帶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