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兩天，張靜的頭發又白了一些。

秦桑擦擦眼淚沒有在她面前哭，隻用秦甯的語氣跟她說話，勸着她：“媽，吃飯了，這是你愛吃的熱粥和涼菜，吃一些吧！”

張靜會呆呆的看他一會兒，然後張嘴讓他喂着飯，秦桑就忍着心痛一口一口的給她喂着，一碗熱粥喝完了，他替張靜擦擦嘴，扶着她躺在床上。

這是秦甯的床，張靜不願意離開這個房間。

等到張靜睡着了，秦桑換了衣服，戴着口罩離開了家，沈以則應該是在跟秦甯經常約會的那片竹林吧。

再次來到博爾學院，秦桑看了一眼劉爺爺家的方向。

劉爺爺家的方向烏黑一片，怕是還沒有回來，這麼多年不見也不知道他身體是否安好。

他是從小門爬過去，夏天了，學校放了暑假裡面一個人都沒有，路上安靜的可怕。

繞到了後面的竹林，入耳的是一陣陣蛙鳴聲，秦桑打開手電筒往竹林深處走去。

沈以則……不在這裡？

他又往裡面走了走，竹林裡很黑，一點光亮都沒有，這片竹林也有一些年頭了。

這段時間蘇城沒有下雨，天氣又熱，直到傍晚竹子上還是有些餘溫。

“沈以則，你在嗎？”

秦桑叫着他的名字，從外面叫到裡面，可始終沒有人回應他。

就在他以為沈以則不在竹林，準備離開，轉身就看到遠處假山那邊有隐隐的火光。

火光一閃一閃，有人在抽煙？

“沈以則？”

秦桑壯着膽子走過去，剛靠近就聞到空氣裡那濃濃的煙酒味道。

沈以則也不知道幾天沒有洗澡，渾身髒兮兮的，地上放着幾十個啤酒罐，還有十幾包的煙盒。

他已經瘦的脫相，沒有一點人樣！

若是他不來找，怕是沈以則死在這兒都不會有人發現。

“沈以則，你這樣秦甯會高興嗎？你母親病了，在醫院撐着一口氣等你回去。”秦桑忍着心痛說。

沈以則沒搭理他，自顧自的抽着煙，他一口把煙抽到尾，然後又點了一根，伸手摸了摸邊上的易拉罐還要找酒喝。

“沈以則，你聽到沒有，你母親病了，她在等你，秦甯死了你就這麼要死要活的？你母親不要了？沈以則，你清醒清醒好不好，秦甯……不會願意看到你這樣的。”

沈以則猩紅這一雙眼，惡狠狠地說：“他是為了跟我在一起才會答應沈慶捐獻骨髓的。”

“什麼？”

“沈慶千方百計的阻止我們在一起，秦甯被逼着與我分手，他跟沈慶做了交易，隻要他願意捐獻骨髓給沈林玉，他就同意我們在一起，可是秦甯死了，沈林玉還活的好好的。”

秦桑沒想到其中還有這層緣故，可是秦甯……并不喜歡他啊，為什麼又要這樣做？

秦甯……

“所以呢？所以你現在是要自殺下去陪他？還是要殺了你父親、殺了你哥，殺了沈林玉給他報仇？”

沈以則抹了把眼淚回答：“報仇，對，是該報仇！”

秦桑蹲在他面前，哭着說：“不，他們都沒有錯，秦甯……秦甯他……他根本就……”

他無法說出秦甯根本就不愛他的這種話，他怕沈以則想不開直接下地府去找秦甯問清楚。

“秦甯不是他們害死的，你别做傻事，就當我求你了，你别這樣，我求你了沈以則！”

“你有什麼資格求我，死的是你哥，死的是你哥哥，秦桑，你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哥死了，我再也見不到他，我再也看不到他的臉，聽不到他的聲音，憑什麼？憑什麼死的不是沈林玉，憑什麼死的是秦甯？你知不知道，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沈以則用力的抓住秦桑的肩膀，力氣大的可怕，他的肩膀被他抓的很疼，可他卻沒有叫出來，他隻是緩慢的擡手撫上沈以則的臉，這張原本俊俏的臉此刻削瘦的隻剩下骨頭，他的皮膚粗糙的可怕，下巴的胡須紮的他手心很痛。

但是，他的心更痛！

秦桑哭的厲害，抽抽噎噎，淚水已經模糊視線，他把額頭抵在沈以則的額上，痛心的說：“沈以則，那你就把我當成他吧，我願意做他的替身留在你身邊，我願意做他的影子守在你身旁，你把我當成他吧？”

沈以則一聽卻是狠狠的把他推開，他恨恨地說：“你憑什麼，你憑什麼當他的替身，你配麼，秦桑，你配嗎？”

秦桑擦擦臉上的淚，像是做了什麼重大決定，他緩慢的把臉上的黑色口罩摘掉，顫抖的手指擡起沈以則的臉，讓他看着自己，然後一臉悲哀的問他：“憑我這張臉夠嗎？沈以則，憑我這張臉夠資格當他的替身嗎？”

“看看我，這個世上沒有人比我更有資格當他的替身。”

“甯……甯甯……”

沈以則怔怔地看着這張與秦甯一模一樣的臉，心痛到無以複加，倏地，他一把将秦桑抱入懷中，死死的抱着，緊緊的抱着，一邊哭着一邊喊着他的名字，他的甯甯還活着麼……

秦桑絕望的閉上眼睛，“我可以當他的替身，永遠留在你身邊，永遠。”

當沈以則粗暴的撕掉他衣服，弄疼他的時候，秦桑咬着牙沒有叫出來。

他知道沈以則需要發洩，隻有這樣他才能活過來

“沈以則，對不起，對不起，我們騙了你，我也騙了你，欠你的我還你，往後餘生秦桑隻為你而活，哪怕隻是當他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