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那胡乩當真有辦法恢複了橠白的容貌,陸歸舟願意放下尊嚴去求他……
陸歸舟如是想着,一顆心猶如被懸在了油鍋之上。
橠白的心思雖不同于陸歸舟,可心中的煎熬之感同陸歸舟也未差得幾許……
她知曉自己的容貌被毀定是那胡乩所為,可她卻有些想不通這胡乩到底為何要如此,單純的隻是要為了報複?可他們結仇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怎的先前将她擄走之時未有動作反而卻等到了今日?
先前他将她擄走,若是當時便毀了她的容貌,她是斷不能跑回來找陸歸舟了,那樣一來豈不是更容易将自己留在他身邊?
等到了如今又來毀了她的容貌,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橠白想不通,屬實是猜不透這狐狸精的狡猾心思。
可甭管為了甚,當下自己的容貌都是毀了,毀的驚世駭俗、猙獰無比……
如今頂着這副容貌,橠白甚至覺着自己昨日裡的那番言辭當真是何不食肉糜的很,就連張婉兒上吊自盡的心都徹頭徹尾的理解了……
橠白往日裡确是不覺着自己生的美,可不美和猙獰哪裡能是一回事?也着實難怪她會接受無能。
埋首在陸歸舟懷中已有半晌,橠玦仍是不見回來,橠白的心思愈發焦灼,她忖了忖,最終仍是忍不住開口道:“阿舟……”
橠白已是半晌不發一言,陸歸舟擔心的不得了,當下忽而聽聞她的言語,陸歸舟忙不疊的應聲道:“我在!”
橠白動了動緊裹着棉被的身子,用被角遮住了自己宛若樹皮的下半張臉,擡起腫脹的眼眸望向了陸歸舟,怯生生道:“若是我的臉再也不能恢複如初,你還要我嗎?”
陸歸舟甫一聽聞她如此言語,心頭便猶如被雷公鑿給狠捶了一記,橠白會生出如此想法來,心中定是已然無助極了……
陸歸舟是心疼極了,連忙就道:“你這叫什麼話?什麼叫我還要你嗎?”
陸歸舟語氣急切,不覺聲音高了幾許,直讓橠白下意識間不覺一抖。
陸歸舟隻當是自己吓到了她,連忙将她抱緊安撫:“我不是兇你,你莫要害怕!”
耳聞陸歸舟清朗溫潤的聲音,橠白心中的焦灼緩下了一分。
陸歸舟輕歎一聲,而後道:“我們既已定了親,我便要定了你,無論你成了甚的樣子,你都别想逃開我!”
陸歸舟此言,猶如一塊巨石落入湖中一般,咕咚一聲,砸出了漣漪片片。
陸歸舟見她錯愕,擡手隔着棉被揉了揉她的頭,柔聲問道:“若是今日裡變成這副猙獰樣子的人是我,你可會棄我而去?”
橠白聽言,想都不想便猛猛搖頭,連同着裹在身上的棉被也跟着輕輕晃動。
陸歸舟微微一笑,再次将她摟入懷中,而後道:“那既然如此,你又作甚要疑心于我呢?是覺着我愛你不如你愛我的那般多嗎?”
橠白忙又搖頭,否認道:“不是的,我……”
橠白的話尚未說完,便被門外的言語聲打斷,聽那聲音,似是橠玦回來了,他在門前遇上了返回的聶秀,二人言語了幾句以後便一并進入到了陸歸舟的房中。
見橠玦已回,陸歸舟與橠白二人自是外無心說旁的事,兩雙眼睛齊刷刷的望着橠玦,盼望着他能自胡乩那裡帶回些許好消息。
橠玦見他二人如此神情,心情複雜,他略略忖了忖,還是覺得将事情瞞下了……
“唉……”橠玦歎了口氣,随後道:“那胡乩說他也沒有辦法。”
言罷,橠玦瞧着橠白與陸歸舟說了黯然失色的眼眸又頗覺于心不忍,他方才到底是沒忍住,将胡乩狠狠的教訓了一頓,可那胡乩鐵了心,說甚也不肯解了施在橠白身上的咒,無法,橠玦又擔心着橠白的容貌,不敢真的傷了他便也隻好就這麼回來了。
橠玦不敢将實情告訴橠白與陸歸舟二人,擔心這是胡乩設的圈套,以此來離間他們之間的感情,所以,便也隻好就這般隐瞞了。
陸歸舟眸光黯然了片刻,蓦的又變成了滿眸決然的模樣,他騰然起身,堅決道:“既然非是那胡乩搞的鬼,那便一定是生了怪病,我們收拾東西,即刻啟程去京城,這裡的郎中瞧不得,我們去京城,我就不信,京城裡的郎中還瞧不得!”
言罷,陸歸舟便前去翻箱倒櫃,尋出了包袱來,即刻便收拾了起來。
橠白頓時慌了神,自己是個人參娃,容貌生變她心知肚明非是人間郎中能瞧得好的?
橠玦亦是有了幾分慌張,先前趙郎中未能瞧出來異常,定是因為橠白在暗中施法改了脈象,若是繼續去瞧旁的郎中,無非是橠白多施幾次的法,這倒是無妨,隻是他們明知道這是無濟于事的事情,不想讓陸歸舟去白白費了幾日,最終仍是要落空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