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歸舟此舉,讓聶秀感到暖心的同時又自覺負擔不起,她覺着自己與橠白不同,她自覺不過就是一個使喚廚娘,不似橠白是個主簿,身份低微,哪裡配得上住在縣衙。
她将如此想法一說出,最先生氣的便是橠玦,他暗中憤憤,想着那弘肅着實可惡,竟然将這麼好的一個姑娘弄成了這般悲怯的模樣!
橠白瞧了瞧自家哥哥,又瞧了瞧聶秀,上前一步,徑自拉起來了聶秀的手,直将她拉到了一旁,言說道:“聶秀姐姐,你便留下來吧!你若走了,我豈不是又沒有人陪了……”
最近這番事情下來,橠白與聶秀的來往難免多了,且又有了先前的救命之恩做鋪墊,兩個女子的友誼迅速的建立了起來。聶秀面對着橠白,悲怯之意稍減,她壓低聲音,打趣着橠白道:“有陸大人作陪你還嫌不夠嗎?”
聶秀這話倒也不假,橠白雖然與聶秀親近,但大多的時間裡都是和陸歸舟在一塊兒的,若說聶秀來陪她,也确是有一分牽強。
橠白的面頰頓時一紅,瞬間氣鼓鼓了一張臉,氣咻咻的嗔道:“哼!反正我不管!你不準走!”
橠白的這般嘟嘟模樣嬌嗔起來,那真真是神仙也沒轍,直讓人有什麼都允了她的沖動。
陸歸舟的眼中有抹醋意一閃而逝……
聶秀亦是沒了轍,最終于橠玦那滿是期待的目光中,答應了留下來。
橠白綻開笑顔,連帶着橠玦也跟着松了口氣。
落腳之處雖是敲定,但聶秀還有些日常用物還在原處,她本就是個節儉的人,怎會舍得就此扔掉?于是便要折返回去拿。
橠白一聽,有些擔憂,一來擔心着聶秀觸景生情再惹出一鼻子眼淚,二來則是饒是東西算不得多,但也肯定不會輕便,她一個人,怎得也不會方便的。
想罷,橠白眼珠兒一轉,當即推出了橠玦,言說道:“讓我哥哥陪你去!”
“這怎麼可?!”聶秀瞠目結舌道,當即便拒絕。
橠白隻當聶秀是不想麻煩旁人所以拒絕,即刻道:“有何不可?”
聶秀不想麻煩旁人是真,有着旁的原因也是真,她自覺受了橠白幾人太多的恩惠,自覺不好再過多麻煩,二來則是她與弘肅的官司方才結束沒幾天,就這般大剌剌的讓一個男子陪同自己回去搬東西,如何能不惹出閑言碎語來?
橠白不知便要橠玦前去幫忙,橠玦求之不得,當即便要出發,聶秀不得已,隻好将心中所想照實說了。
話音一落,衆人沉默。
聶秀隻當是自己的言語造成了尴尬,忙就要出言解釋,以做補救,不成想橠白竟然率先開了口:“那……讓他扮成姑娘陪你去?”
此言一出,除橠白之外的幾人齊齊一驚,異口同聲道:“什麼!?”
橠玦倒是隻驚訝了片刻,亦不過是出于對橠白能有此妙計而驚訝,随即便點頭道:“成!”
此言一出,除橠玦與橠白兄妹二人之外的三人又是齊齊一驚,再次異口同聲道:“什麼?!”
陸歸舟知曉橠白點子多,但沒想到她歪點子竟然也能這麼多,讓橠玦扮成姑娘,她是怎麼想到的?
驚訝着橠白的提議,更驚訝于橠玦的爽快答應,陸歸舟瞠目的眼逐漸移到了橠玦的身上……
這人身形高大不輸自己,又生的儀表堂堂谪仙一般,這若是扮成了姑娘……
陸歸舟着實有些難以想象那畫面了。
陸歸乘心中所想同陸歸舟相差無幾,兄弟二人的神情亦是相差無幾,就那般瞠着雙眸緊盯着橠玦。
至于聶秀,無疑是這幾人當中最為震驚的,那種骨子裡的不配得感油然而生,她又覺着自己這樣低微的人,怎麼配得如此麻煩旁人……
橠白倒是隐隐有些興奮,哥哥扮作姑娘家,那一定很好玩!
想罷,她不等聶秀拒絕,拉着橠玦便往屋子裡去,一壁道:“我幫你上妝!”
話音未落,這兄妹二人已經進了房間,關了房門,沒了蹤影。
陸歸舟與陸歸乘面面相觑了一眼,便見那邊聶秀急急忙忙上前阻止:“哎……”
“罷了。”陸歸舟笑了笑,阻止聶秀道:“你就權當是陪橠橠玩一場吧!”
陸歸舟見橠白如此開心,着實不想掃她的興,且聶秀又着實需要人來幫這個忙,也算是一舉兩得了。
聶秀見陸歸舟如此言說,也隻得允了,神情忐忑的望着橠白那扇緊閉的房門。
半晌後,那房門打了開來,一身女子裝束的橠白立身于門檻之後,身上穿的是橠白以往的衣裳,并非是陸歸舟所贈的那幾身。
橠白到底是個姑娘,身量比之橠玦要小上許多,那身衣裳穿在他身上頗有些勉強,四肢受限,衣擺也短了許多,看上去好生的别扭。
發髻是橠白與他梳的,隻随便的绾了一個單螺髻,卻無巧不巧的顯得橠玦的身量愈發高了。
男人本就肩寬體健,這一打扮,怪異之感不言而喻。
打量罷了橠玦的衣着,幾人的目光紛紛落到了橠玦的臉上,頓時又是齊齊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