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終于意識到問題,尴尬地停止說教,卿月才露出一抹略顯生硬的笑容,幽幽來一句:“黃大人說的對。”
“既如此,我便按照黃大人所言從專業角度入手了。”
話落,卿月瞬間變臉,眼神一沉,巴掌應聲而落,黃超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官哪裡招架得住,隻瞬間功夫,他已經倒在地上哀嚎了。
卿月三兩大步繞出案桌,走到黃超面前蹲下,看着他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起來。
片刻後,蠱蟲發作,黃超感受到了蝕骨的疼痛,哀嚎不斷,冷汗大顆大顆的從身體裡滲出來,甚至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黃大人覺得我自制的蠱蟲如何?您說的真對,專業的事還得專業的人幹呢!想來毒蠱案件涉及的蠱蟲應該沒有我的蠱蟲厲害,您覺得呢?”
卿月的聲音很輕,幽幽的,如同惡鬼低吟,落入黃超耳中令他止不住發顫。
“聖女饒命啊!”
蠱蟲發作是間歇性的,黃超好不容易挨過一陣,立馬爬起來跪地求饒,嘴裡呢呢喃喃,看起來受驚不小,思緒混亂,說話也颠三倒四。
“我錯了,饒命。我是朝廷命官,妖女,你不能這麼對我,饒命啊,你這是犯罪,陛下不會輕饒了你,我錯了,我錯了......”
黃超形容狼狽不堪,一會兒罵人,一會兒又認錯求饒,看上去跟瘋子差不多,屬實與卿月所了解的文臣完全不搭邊。
她給他用的蠱蟲還是最低階的,一點點折騰就變成這樣,沒骨氣,若是哪天落入敵人手中,是否連刑罰都不需要用直接就叛國了?
卿月在北原城見過很多英勇赴死的英雄,史書裡也看過很多勵精圖治不畏強權的文官,此時看見黃超狼狽的樣子不僅生不出半點憐憫,還覺得他很礙眼,忍不住嫌棄。
她頓時失去了整治黃超的興趣,給他解了蠱,等他緩和過來,才正色說道:“你确實錯了,别說我沒給你下緻命的蠱,即便真要了你的命陛下也未必會發落我,你信嗎?”
苗疆的可怕黃超領教過了,陛下聖明,自然也知苗疆的厲害,他不敢不信。
卿月又道:“我們從進門開始 并無任何失禮不妥之處,查卷宗找你們了解情況也是陛下的命令,而你們呢?呵!還真當本聖女年紀小好糊弄不成?”
“下官不敢。”
黃超在心中連連叫苦,此時此刻悔的腸子都青了。
“本聖女不想同你廢話,浪費時間,你若識相就好好說話,将所知一五一十說出,要麼滾出去,找個能好好溝通的人進來。”
卿月出手意在震懾,目的達到就沒必要多費口舌,早些将搞定事情才是正經。
“是。”
黃超哪裡還敢擺譜,抖抖索索将自己所知道的情況和盤托出,确認他沒有隐瞞,卿月松口才讓他離開了。
從屋子裡出來,黃超的眼中迅速閃過一抹陰狠,對卿月他們的恨意直達心底,若非實力不允許,他真想把那兩個家夥都弄死。
卿月與顔朗不知道自己被人恨上了,離開大理寺後,他們走訪了出事的幾家人。
家屬們反應各異,有恭敬相迎将他們當座上賓的,也有陰陽怪氣不歡迎他們的,總的來說收獲頗豐。
忙活一整天,各種線索整理成滿滿半本冊子,二人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顔宅,還沒來得及休息又拉着清枝、寶山叔一起談論。
四人各抒己見,最後一緻認為毒蠱與卿淼脫不開幹系。
“寶山叔,一會兒我寫張拜帖勞煩你跑一趟秦王府,明日一早,咱們就過去探一探,是騾子是馬,遛一遛就知道了。”
“好。”寶山叔猶豫了一瞬觀察卿月的臉色,見她與往常無異,才問道:“若真是她幹的,你打算怎麼辦?”
卿月沒急着回答,等寫完拜帖最後一個字才幽幽歎了一口氣,鄭重回道:“寶山叔,我是聖女。”
看似牛馬不相及的一問一答讓寶山叔神色一滞,随即他了然地點了點頭,笑道:“也好也好。”
“不過是種因得果罷了,都是她自己的選擇,不是嗎?”卿月将拜帖遞給寶山叔,“去吧!”
“我明白,月兒,你真的長大了。”寶山叔憨厚的臉柔和下來,将拜帖塞入懷中,大笑着辦事去了。
書房裡隻剩下卿月、顔朗和清枝,他們三面面相觑,皆因寶山叔的話感到無語。
“我們都出山辦了好幾件大事了,早就不是小孩子,寶山叔那話啥意思,感情今日之前我們都是小屁孩呗?不對不對,他說聖女真的長大了,沒說我和你。”
清枝看向顔朗,眼神中帶着點憐憫,“得,咱兩同病相憐,都沒長大。”
“ 呸,我沒病,憐什麼憐。”顔朗白了清枝一眼,冷哼道:“在北原城那會兒我都聽過無數遍了,就你還在那阿巴阿巴,沒點長進。”
清枝:“……”
“我……我怎麼就沒長進了?我辦事也不比你差好吧?”
清枝扯着脖子試圖争辯,可說出口的話總覺得底氣不足,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好吧!我承認我不如你。”
她認慫的速度太快,顔朗準備回怼的話語已在喉嚨打轉,愣是沒機會說出口。
卿月聞言也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