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娘親,你在哪兒,娘親——”孩子在路中獨自痛哭,稚嫩的聲帶中夾着害怕的顫抖。
看到此情景,司徒雪額頭上的神經突然緊繃起來。
或許是因為莫姐姐的緣故,看到那幼小無助的身影,讓之瞬間聯想到了那腹中即将出世的孩子。
她下意識的松開了手中的東西,連忙朝那小孩跑去,蹲下身來,緊緊的将之擁入懷中,手緊緊的捂住那孩子的眼睛,讓之忘卻這可怕的情景。
當馬兒從她身邊而過,她不知覺的便伸出了右掌,一掌狠狠的打在了那馬的脖頸處,讓之偏轉到一邊。
此時,一個陌生的男子從天而降,落在那馬背上,隻見他緊握着馬的缰繩,頓時,那馬兒發出“籲——”的聲音且在敞亮的天際下綿延。
它前面的兩隻蹄子在空中不知所措,忽而,重重的落在在地上。它脖子上的毛發被他緊緊的攥着,它不安的扭動着身子,左右搖擺着,試圖将他從自己的身上趕下去,強勁而有力的兩隻後蹄不停的向後踢。
他緊攥它的毛發,兩腳緊緊的夾在它的兩側,試圖以此來控制它那焦躁傲慢的脾氣。趁此時機,她緊緊的将那孩子抱在懷中,一個轉身,頭上的圍帽掉落,借助一旁散落的木架,輕輕一蹬,一躍而到安全的地方,并将那孩子完好無損的交還到她母親面前。
“謝謝姑娘,謝謝......”那母親連忙将之擁入懷中,且喜極而泣連連感謝着。
“不必謝我,真正救了你女兒的是那馬上的男子,并不是我,我隻是順勢将她送到你身邊,你若要謝,便去謝那男子吧。”她說完便轉身準備離去。
她停住了,轉過頭來,一隻小手抓住了她的裙子,“謝謝你救了我,姐姐。”隻見那兩雙水汪汪的眼中布滿了天真的靈動。
她那仍高挂淚珠的小臉上露出了美麗的笑臉,朝着司徒雪,頓時,心間傳來一股暖流,司徒雪再次蹲下身來,朝着她微微一笑。
“下次無論發生什麼事也要緊緊的握着母親的手,絕不能放開,知道了嗎。”司徒雪為之抹去了垂挂在眼角的淚水。
“嗯。”
馬被止住了,街上的行人也恢複了事發前的平靜面貌。
而對于那從天而降的男子,司徒雪沒有興趣去多看一眼,也沒有興趣去向之道謝,隻是默默的拾起适才掉落在地的東西,還有那圍帽。
重新戴好圍帽,在嘈雜的人群中安靜的離去。
司徒雪并不知道,就算她此時有意的避開這喧鬧,然它并不會由此離她遠去。
此時此刻那人正在一旁暗中注視着她。
一路上,她都在回憶那時打在馬上的那一掌,還有那一躍而跳,皆深深的存有疑惑在心中纏繞,久久不得其解。
“這便是真正的我?我到底是誰,上天你到底替我掩埋了些什麼?”
或許上天便總是喜歡這樣作弄着凡人的命運。
不管是之後恢複記憶的司徒雪,還是如今什麼也記不得的司徒雪,她永遠都不會知道,也不會知道,她的一舉一動都悄然印在他的眼中,她的一言一行亦皆掌握在他的手中。
有時善舉迎來的不一定就是好的結果,有時惡意的行為迎來的不一定也是不好的結果,過程有許多種,而最終的答案隻有一個,也隻有一個。
精美的繡品,特殊的針法,喜愛的事物,并不是簡單的失憶可以将之從記憶深處抹去的,那已然深深刻印在她的心底,無論是換了何等的面貌,怎樣的記憶,那已然固定了的一舉一動,終會随着神經的記憶而揮動。
天漸漸的暗了下去,忙碌了一日的人兒也回到了那溫暖的家。
“莫姐姐,莫大哥。”
“雪,回來了。”
“嗯。”
“莫姐姐,今日守尉千金還特意打賞了些許的銀錢,你看。”司徒雪開心的将将懷中的錢包掏出。
“雪兒妹妹你真厲害,這麼多,都能抵我狩的好幾個野味了。”
“這幾日辛苦雪兒妹妹了。”莫姐姐笑着輕輕拍打了一下莫大哥的手臂,他尴尬的笑了。
微弱的月色下,安靜的亭台中,獨自坐着一人。提起一旁的燒得正好的茶壺,取一茶杯,翻開放在桌上,将滾燙的水向杯中倒去。
“公子。”
“她可還好?”
“司徒小姐暫住在一農戶中,看舉動,司徒小姐這段時間應是過的很開心。”
“是嗎,那便好。”
“可需要小的派人去接?”
“暫時不用,就放她安安靜靜的過一段悠閑的日子吧。時機到了,她自然便會回來。”
“都城那邊可要将此消息傳去。”“不必。下去吧,此事我自有安排,你也不必再繼續跟着她了。”
“是。”
站起身來,抽出腰間的玉箫,放在嘴邊,朝着月空,傾情吹奏。
一曲之音,夾雜着複雜的心緒,風吹掉了杯中的熱氣,目光斜視一旁的薔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