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看到劉叔站在自家店門口。
“我聽别人說了,你拍電影火了。”說完他啧啧兩聲,打趣道,“怎麼?這是出名了就嫌棄這不回來了是吧?”
程安昀笑了笑,摘下口罩:“沒有的事。”
劉叔偏頭看了眼他身後那輛車,恰巧這時梁雎宴也打開車門下來了,他盯着對方看了幾秒,随即恍然:“這小夥子是上次送你回來的那個!你過年就是跟他一起的是吧?”
突然被cue,梁雎宴看了劉叔一眼,朝他笑了笑:“您好。”
“诶你好你好。”劉叔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後看着程安昀豎起大拇指,“這小夥子人真不錯,你眼光可真好。”
“……?”程安昀有些莫名其妙,“什麼眼光真好?”
“行啦!叔又不是老古董,不用跟我裝傻。”劉叔樂呵呵地推了他一把,“你們趕緊上樓去吧,我在跟你們聊天我生意就不用做了。”
“诶,不是……”程安昀被他推着往樓梯那邊走了兩步,見劉叔确實沒有展開說的意思,這才一頭問号地上了樓。
所以劉叔是以為他們在一起了?
他回頭看了眼跟在他身後上樓的梁雎宴,放慢腳步和他并行,小聲問:“他是不是誤會了?”
梁雎宴看他一眼,很快收回視線:“可能是吧。”
見他一副不敢和自己對視的樣子,程安昀聳了聳肩,加快腳步走到前面,停在自己家門前摸出鑰匙打開了門。
因為太久沒回來,家裡的櫃子上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程安昀隻輕輕摸了一下,深色的櫃子上便留下一道痕迹。
他撚了撚指腹上沾到的灰塵,對身後的梁雎宴說:“家裡有點髒了,你在外面等我吧,我拿個東西很快就出來。”
梁雎宴并不在意,跟着他走進屋裡,道:“沒事,順便打掃一下吧。”
“那等我一下,我們一起打掃。”說着程安昀徑直朝卧室那邊走去。
這趟回家他是來拿卧室床頭櫃上的那個筆記本的,當初他從一件大衣裡找到給何晟寫的欠條後将其夾在了那個本子裡,他已經把錢還清了,也就不該繼續留着了。
除了欠條還有他的銀行卡也夾在裡面,現在已經三月份,程安昀大概估計了一下,他在五月前就能殺青。
等殺青之後劇組會把剩下的片酬一起打過來,公司還要幫忙交稅,到時候要用到這張卡。
程安昀拿起床頭櫃上的本子,拍拍封皮上的灰塵,翻開第一頁依舊是宵宵和程安昀五個字。
“宵宵?”耳邊突然響起梁雎宴的聲音。
程安昀轉頭,梁雎宴不知道什麼時候跟着他進來了,現在就站在他旁邊。
他嗯了一聲,看着本子上的字說:“宵宵是我以前在福利院的小名,帶我的護工阿姨和我說我是元宵節那天被送過去的。”
想到今天也是元宵節,梁雎宴沒說話。
程安昀坐到床上,擡頭看着梁雎宴:“這是我以前的日記,你要看嗎?”
“這不太好吧……”話雖如此,但梁雎宴還是坐在了程安昀旁邊。
程安昀翻開下一頁,一個大大的哭哭表情。
梁雎宴有些忍俊不禁,難怪他邀請自己一起看,原來裡面的東西是除了本人以外任何人都看不出具體内容的加密型日記。
程安昀繼續往後翻,之後的每一頁都是像這樣隻有一個表情,哭的笑的生氣的,别的不說,最起碼他當時記錄下來的心情很具象。
翻着翻着翻到了欠條,程安昀将其拿走,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裡繼續往後翻,梁雎宴也沒問這個欠條是怎麼回事。
片刻後又翻到了銀行卡,程安昀将其裝進自己的口袋,又往後翻了兩頁,卻意外地看到了不屬于他的字迹。
不知是何人用娟秀的字迹在這一頁寫了甯、昀、謙、越、安等等各種各樣的單字,其中“昀”和“安”被圈了起來,紙張底部有“程安昀”三個字,程安昀意識到這是當初程願給他取名時寫的。
他看着這一頁安靜了片刻,準備繼續往後翻的時候身邊的梁雎宴說:“昀有陽光的寓意,我剛認識你知道你叫什麼的時候就覺得你的名字很好。”
聞言程安昀轉頭看他一眼,想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梁雎宴沒繼續說下去,而是對他笑了笑。
昀寓意陽光,程又剛好可以組詞前程,那麼程願給他起這個名字的意思就是,希望他未來明媚,平平安安。
程安昀捏着張紙一角,明明一張紙的重量連一克都沒有,但他此刻莫名覺得這張紙有千斤重。
上面是一個毫無血緣、相識不過一載的人對他的祝願。
早在他還不識字不會寫字的時候,有人為他将字典翻了一遍又一遍,隻為送給他一個明媚平安的未來。
程安昀深吸一口氣,合上本子從床上站起來,看着梁雎宴說:“我想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