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明月高懸。
空中沒了雲霧,環視周圍都覺得清澈幹淨。
許如歸癱坐在地上,微微喘着氣,耳邊泛着陣陣嘈雜,她雙眼空洞的看着面前的手,有些茫然。
她擡起頭,順着手的方向去看。
修長有勁的手指,溫柔熟悉的臉龐,還有那......淡淡的墨香。
她能感受到對面人身上的活人氣息。
太不可思議了......
許如歸的大腦遲緩片刻,低聲喃喃道:“......兄長?”
此言一出,周身的氛圍明顯僵硬着,仿佛時間都靜止下來。
“什麼?”左蕪聽到許如歸這麼說,抓着淩霄劍的手不禁更握緊着。
面對許如歸的這個兄長,她不可能放松警惕。
看到如此熟悉的臉,許如歸晃了神,她顫抖着手,鬼使神差的想要去拉住。
可是......
思緒被拉到幾年前的幻境。
許如歸閉上眼,咬咬牙,讓靈氣聚集到指尖,強大的靈力從指尖迸濺出,甚是精準的打到男子身上。
“你才不是!”許如歸搖搖晃晃站起身,紅着眼,提上劍就又要去打。
許如輝沒有預料到她的下一步動作,身受一招,飛快退後幾米遠,再看向許如歸時,她已經提着劍沖過來。
許如輝雙眸一凜,順手召喚出邪劍,迎下許如歸的招式。
他劍術又快又準,宛如狂風暴雨般,再加上他獨一無二的路數,使他的攻擊愈發顯得淩厲無比,每一招仿佛都蘊含着無盡的殺意。
可在這殺意之下,又藏着一點點憐憫。
面對多年未見的妹妹,他總是點到為止,不敢下手太重。
許如歸則是滿臉凝重,眉頭緊鎖不開。
這一招一式,都是如此熟悉。
那手擡起的角度,那劍劃過的弧度。
無論過去多少年,許如歸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她面露難色,一邊調整呼吸,一邊竭盡全力的揮劍攻打,去應對一波又一波兇猛的攻勢,豆大的汗珠如泉湧般不斷地從她的額頭滑落,浸濕了她的碎發與衣衫,仿佛在苦訴她所面對的艱難。
兩人打的太過激烈,左蕪想要上前去幫,卻被許瑜兒纏住,無法顧及。
左蕪的功力在許瑜兒之上,應付起來甚為輕松,當她解決完許瑜兒後,許如歸就已體力不支,敗下陣來,整個人被打趴下,手中的劍也被打出很遠。
“多年不見,怎會退步那麼多?”
在此緊要關頭,左蕪還是忍不住想要去諷刺許如歸幾句。
她拿穩劍,想要走到許如歸身邊将她拉起,結果被許如輝設下的黑霧籠罩。
“誰準你碰她了?”許如輝微眯着眼,薄唇揚起冷笑。
除了他,誰都不可以碰他妹妹。
聽着左蕪的大吼大叫,許如輝有些不耐煩,隻手一揮,黑霧便連帶着左蕪一同消失不見了。
“阿蕪!”
許如歸眼睜睜看着左蕪被黑霧吞噬然後不見,她擡起酸痛不堪的手,想要去抓住最後一點點黑霧,卻被許如輝拽了回來。
許如輝蹲着,單手掐住她的下颌,用力的将她的頭掰正,強迫許如歸看着自己。
茶色秋瞳裡映出他的倒影。
他最喜歡的,便是許如歸的這雙眸子,如同碧綠春水般波瀾不驚,若是在陽光下,這雙眼睛就會泛着點點星光,熠熠生輝着。
從前這雙眼睛一見到他,便會流露着欣喜與歡樂,可現在......隻有厭惡。
“你怎麼這樣看着兄長?”許如輝的手指不禁捏的更緊,俊逸的臉蓦地變得陰沉,“你讨厭我?”
許如歸疼得一聲悶哼,兩條細眉緊緊蹙着,感覺整個下颌都快要被捏碎了。
聽到許如歸發出的聲響,許如輝這才意識到自己下手過重,迅速的如同摸到燙手山芋般放開她。
“你讨厭我?”許如輝又問了一遍。
許如歸得到片刻自由,她雙手撐着地,目光也落在地,她就是不理許如輝。
夜有些冷,地上莫名有些濕潤,散發着潮濕陰冷的味道。
難聞。
“這麼多年了,你知道我找你找的有多苦嗎?!”
許如輝突然暴躁起來,他雙手抓住許如歸的肩膀,目眦欲裂,語氣激動道:“你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着我?!為什麼?!!”
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臉,許如歸着實被吓了一跳,雙手慌亂的想要推開,但現下精疲力盡的,怎麼推都推不動。
“痛!”
許如歸下意識喊了聲,那雙手死死的禁锢着她,仿佛要深深嵌進去。
許如輝又立刻放開了她,臉上扯出一抹歉意的笑,他低聲道:“是兄長弄疼你了,是兄長的錯,全都是兄長的錯,如果不是因為我,我們也不會分開......”
那雙手離開她的身子後,無措的在空中懸着。
許如歸看着情緒不穩的許如輝,有些害怕的咽了咽口水。
走火入魔了麼?
眼前這人,和她記憶中的兄長僅僅隻有容貌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