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如歸看着邢孟蘭。
“所以買衣裳也是你的權宜之計?”
“不。”邢孟蘭答得極快,她收回笑,淡淡道:“我隻是真的想要件新衣裳。”
許如歸:......
許如歸翻個白眼不再理會,邢孟蘭卻“嗤”地笑了。
“這白眼倒是挺傳神的,像極了我那個不成器的師叔。”
邢孟蘭口中的師叔就是田耕懷。
拜師之後,許如歸常常待在滄雲峰,極少見到田耕懷。
許是與左蕪同仇敵忾,田耕懷每次見到她都會賞她一個大白眼,或是冷言冷語針對。
話裡話外都與左蕪一樣,無不指責許如歸。
像是真的把她當作叛徒。
聽說田耕懷修煉得當,還收了個小徒弟,四處打聽禁書閣的消息,大約是想替左蕪做事,找到重塑靈根的法子。
至于邢孟蘭為什麼說田耕懷不成器......大抵是覺得田耕懷的能力比不上自己,因此才這樣說吧。
一路上,兩人沉默不語。
冷風漸起。
許如歸微眯着眼,風吹起烏黑的墨發,發絲随風輕舞,為她柔婉的身子平添不羁桀骜之氣,一雙蘊着凜冽鋒芒的眼眸藏在眉下,透露出英氣幾許。
她停下腳步,修長的手指握住挂在腰間的劍柄,猛地一拔,劍身透露着寒光,與從天上而落的月光相疊。
許如歸說:“這條路,我們已經走了很長時間了。”
她清楚的記得,路邊這紅色的籃筐已經經過三次了。
邢孟蘭也停下來,眉頭淺皺道:“這就是民間所說的‘鬼打牆’嗎?”
“應該是了。”許如歸拿着劍,做出防禦姿态。
邢孟蘭瞥一眼,語氣有些諷刺道:“區區小鬼罷了,這你也怕?”
“不是。”許如歸輕輕搖頭,抛出自己的疑問:“這裡隻是妖魔甚多,可為什麼還會有鬼?”
“那你什麼意思?”
“鬼的地位最低,應該不是跟着魔獸來的......隻怕是本地人因不甘而死,化身為鬼。”
語音剛落,眼前那紅色籃筐邊,一閃一閃的出現個白衣女鬼。
那白衣女鬼頭發垂落散亂,看不清容貌,衣服也破破髒髒的。
“别殺我别殺我......”
那女鬼見到許如歸拔出劍十分害怕,邊擺手邊搖頭,看起來驚恐無比。
許如歸斂眸,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免不了心一軟,但她還是沒有收回劍,而是先問明情況:“你為何不讓我們出去?”
“我、我,這不是我做的,我們是有苦衷的。”女鬼手忙腳亂的整理好儀容,露出明亮的眸子,她顫抖着聲音說:“你們是神仙吧?求求你們,替我們做主啊!”
這時,許如歸終于看清女鬼的容貌,發現她竟是鄰家小妹,也是她幼時好友之一陶瑤瑤。
瑤瑤的容顔與她記憶中的樣子别無二緻,幾乎是等比例放大的。
看到幼時好友變成孤苦伶仃的鬼,許如歸心中五味雜陳。
短短八年,怎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不是你做的?難不成還有别的鬼?”邢孟蘭緩步走到瑤瑤身邊問,伸手起去感受她身上的怨氣。
邢孟蘭意外發現,瑤瑤身上的怨氣也很淺,恐怕是剛死不足月餘的鬼,這鬼打牆可能真不是她做的。
“對......”瑤瑤看着邢孟蘭過來,以為對方要殺了她,身體忍不住的抖,但發現對面的人并無惡意,又顯得有些無措。
瑤瑤繼續說着,将自己的遭遇全部說出來。
陶瑤瑤是在二月廿四死的,地點在許宅。
那日夜晚,她正在自家後院中喂魚,忽的聽見有人敲響後院小門。
已是深夜,再加上魔獸侵擾,瑤瑤斷然不敢擅自開門,随着敲門聲愈發急促,她聽見了許家小女的聲音。
“瑜兒?”
瑤瑤聽見許瑜兒叫她的名字,于是她提着燈,甚是謹慎的和許瑜兒對暗号,這才敢開門。
自從許家發生慘事,許瑜兒便稱病在家極少出門,瑤瑤自然也是鮮少見到,聽到許瑜兒邀她去許宅玩,她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一是因為對方是許瑜兒,二是因為兩座宅子相距不遠,她這才敢去。
哪敢想最親近的人竟要害她。
剛到許宅,瑤瑤就被迷暈,再醒時自己正躺在一張窄床上。
她是被疼醒的。
瑤瑤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許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