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能把昨日之事告訴她。
“她畢竟是掌門的門生......”許如歸低頭思考,正好走到丙殿門前。
到底要怎麼樣說才好?
既要巴結左蕪,又要維護一下恩人的面子。
屋檐的陰影落下,許如歸半個人隐在黑暗裡,她眸光閃閃,說:“......再說了,關心身受重傷的同門,也沒什麼吧?”
左蕪冷哼一聲,斜眼睨着許如歸,語中充滿輕蔑,譏諷道:“還沒見到掌門就開始在巴結了?”
“我真是看錯你了。”
她路過許如歸徑直進入丙殿。
“阿蕪......”許如歸沒想到左蕪這般反應,身體前傾着想去追上她,卻被田耕懷攔下了。
田耕懷拉着許如歸的胳膊,往丙殿側邊的陰暗處走去。
冷風蕭瑟,吹得樹葉作響。
田耕懷放開許如歸,環顧四周後,定定的看着,幽黑的眼裡映着上方微黃的燭光,唇瓣掀動,說:“你不知道......”
田耕懷解釋後,許如歸大抵知道了。
左蕪為什麼讨厭林聽意,得從一場遊曆開始說起。
那次遊曆左蕪、田耕懷和林聽意都在。
那時的林聽意無法掌握好靈力,濫溢的靈氣被古今狼嗅到,古今狼就一直緊緊追殺這支遊曆小隊,本來差點就可以安全撤離,結果林聽意又突發情況,崴了腳被古今狼抓到,為救林聽意,一個名叫丌蓉的姑娘與古今狼搏鬥,最後靈根被毀,散盡全身修為,終生不能再修煉。
丌蓉是左蕪的好友,除開靈根異變,左蕪來赤衡宗的另一目的,就是為了找重塑靈根的辦法。
古人雲,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争。
水利萬物,因此屬水的赤衡宗仙法綜合性最強,在療愈方面最為先進,左蕪曾翻閱古書,知道赤衡宗擁有重塑靈根的辦法,但是此法無比邪門,已被禁用,現如今還有方法記載,就在赤衡宗的禁書閣中。
“原來是這樣......”許如歸垂眸,聲音漸小,像是被哽住。
“千萬不要和别人提起,重塑靈根本就是逆天而行,”田耕懷的眼睛飛快掃顧四周,小聲說:“阿蕪已經盡量把這件事藏在心裡,别太為難她,偶爾背地裡說說林聽意就由她去吧。”
“她也隻是想為朋友出口氣,又沒真的對林聽意怎麼樣。”
許如歸似懂非懂點頭,心神恍惚。
田耕懷見她這幅樣子,眼珠子一轉,如同狡黠的狐狸,假裝心不在焉,随口問道:“你為什麼那麼在意林聽意?”
“什麼......?”許如歸回過神,棕色瞳眸裡透着迷茫,呆呆的說:“我不在意啊......我在意什麼?”
又想到林瀾的話,許如歸立刻止嘴。
“哎......”田耕懷薄唇輕啟,還想接着問許如歸。
可她繞過田耕懷就往丙殿裡走,不給他留任何開口的機會。
許如歸推門而入,見左蕪站在窗邊,望着外面的皎皎明月。
左蕪剛沐浴完,隻穿着素白裡衣,如墨青絲散在肩頭,靜靜的立在那,月光傾在她身上,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與她平日裡張揚火辣性格完全相反。
聽到推門聲,左蕪轉頭,臉上含着歉意的笑,道:“對不起,方才是我有些沖動,你别往心裡去。”
“沒事。”許如歸小聲說着,慢慢走向左蕪,說:“我不知道......”
左蕪打斷她,聲音也比白日裡柔軟着,輕聲問:“田耕懷都跟你說了?”
許如歸點點頭。
得到肯定的答案,左蕪笑着歎氣,雖是笑着,眉間卻有一股淡淡的憂傷,她繼續看向月亮,自顧自的說。
“你不知道蓉兒有多好,三番兩次的救我于困境之中......”
“......明明知道兇多吉少,她還是選擇義無反顧的去救林聽意......”
“其實我也沒有多讨厭林聽意,隻是想嘴上替蓉兒出出氣,如果不是因為她,蓉兒也不會靈脈盡損。”
淚水劃過潔白的臉龐,起初隻是一兩滴,後來愈發的多。
左蕪用衣袖擦去,想起往事,她聲音漸漸哽咽,幾乎快泣不成聲,說:“你說得對......她年紀小能力的确有限。”
“可為什麼要别人替她承受結果?”左蕪低聲喃喃。
許如歸張口,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如何說起。
左蕪靜靜的站在窗邊,不一會兒,她就離開窗戶,鑽到被窩裡,被子蒙頭,許如歸聽見隐隐啜泣之聲。
許如歸知道她心裡難過,也沒打擾她,簡單洗漱後,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
思緒越來越亂。
許如歸索性不再去思考,感受着意識漸漸模糊,沒多久就來到夢中。
夢裡朦胧一片,許如歸用手撥開眼前的霧,不知所措的向前走。
她意識無故的清醒着,記憶停留在入睡前,深知現在處于夢境中。
許如歸就這麼漫無目的的走着,突然,她看到一個小姑娘蹲在地上,她走過去,拍拍小姑娘的肩。
小姑娘擡頭,嬌嫩的臉蛋上還挂着淚珠,黑眸明亮,有點嬰兒肥,紅唇微嘟。
許如歸心下一驚。
這不是林聽意嗎?
不過看起來......更加年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