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葉片不斷紛灑下落,我屏住呼吸,水晶球裡漸漸浮現出了那個人的模樣,我思念的模樣。
希爾正在沉睡,可他的眉頭緊蹙着,像做了什麼不好的夢。
“要好好吃飯,好好休息,我說的你是不是都沒聽…”
雖然才分别了短短七日,我與希爾卻仿佛闊别了三秋,看見他讓我不由自主的揚起嘴角,隔着玻璃摩挲着那人的睡顔。
想他,好想他。
希爾還抱着我的枕頭,像過去無數次我們抵足而眠一樣,哪怕翻身也不肯松手。他睡着的模樣太不安穩,于是我又碰了碰夜之子的眉心,還有下巴。
意識到自己正在做什麼的時候,小牧師臉色一紅手忙腳亂的把水晶球重新塞進了背包,懊惱的埋了一會頭。
艾洛爾,你可真是太堕落了。
希爾是個令人可怕的存在,我們同居一年,算上出差工作的日子,在一起的時間隻不到半年,他便已經占據了我的所思所想。
過往的甜言蜜語和海誓山盟在我心底生了根,我被他的深情打動,被他口中的65次相遇打動,除了沒有舉行誓約儀式,希爾怎麼看都像是我名正言順的伴侶,他……
“誰?!”
魔法警戒終止了我的思緒,小牧師怒喝:“出來。”
在艾洛爾充滿防備的審視中,惡魔獵手從巨石背後信步而來,露出漫不經心的笑。
好哇,我就知道這個暗夜精靈陰魂不散!
5.
事實證明我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若不是遇到惡魔獵手,此刻我隻怕坐不上去往秘藍島的船。
燒樹,是血精靈的遊俠将軍希爾瓦娜絲鑄就的錯誤。泰達希亞是暗夜精靈的母親樹,也被喻為星球的世界之樹。在部落執意攻打泰達希亞的時候,時任大酋長的希爾瓦娜斯親手放出了第一支火箭。
熊熊燃燒的大火吞沒了數萬年的蒼翠,火光連海生,方圓數裡的海水都是滾燙的。
至此有很長一段時間暗夜精靈都極為仇視血精靈,直到近十年情況才有所好轉。
我在泰達希亞遭到了冷遇,甚至差點就演變成了一場混戰。
是那個惡魔獵手救了我,不對,應該說是我們并肩奮戰的結果。他定身了好幾個暗夜精靈守衛後,一個大跳奪回了我被扣押的背包。我則用信仰飛躍拖住了他的靈魂,将人直接拽上了船。
失去聖光後,大部分的牧師魔法都無法使用,隻信仰飛躍還是行得通的。我看了眼完好無損的水晶球,後怕着感謝了他。
“不用謝,”惡魔獵手頓了頓,“你的僞裝魔法失效了,泰達希亞免疫一切僞裝。”
我後知後覺的望向淺金色的發尾,“哦,不好意思…第一次來不知道。”
他肯出手救我,就一定不是暗夜精靈的種族狂熱者,于是我又誠心誠意的道歉:“對不起,開始我的态度不好,誤解你了。”
偷看沐浴的人一定不是他吧?許是哪個小動物觸發了魔法警報,畢竟那地方裡船舶點太近了。
“你去秘藍島做什麼?”
惡魔獵手問:“你呢?”
我支支吾吾:“找人有事。”
“我也是。”
“哦…”
船艙裡一片靜谧,我忽然想起剛剛那人同暗夜精靈的交談用的好像不是達納蘇斯語,更像是某種古老的、仿佛在哪聽過的語言。
“你是暗夜精靈嗎?”
衆所周知,隻有暗夜精靈和血精靈才能成為惡魔獵手,我本對他的種族深信不疑。
兩角獸聞言輕笑了聲,或許是我聽錯了。
他背對着我,說:“不是。”
不是?那他是……
“我是夏多雷。”
啊,又是一個夜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