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領男額首,他拉過趙珊,兩人踉跄着來到放着死亡現場圖片的屏幕前。屏幕的黑白顔色放大在眼前,放映機滋滋作響,手指尖的僵硬與冷意愈加明顯,整個教室隻剩下兩人沉重的呼吸聲。
“時間不多了,快觀察,看看這張照片還能看出什麼。”
屏幕上大放着那張毛骨悚然的照片,像是犯罪現場的拍立得。畫面中央的男人往後仰躺,像是一根被折斷的枯樹,僵硬而扭曲。頭顱歪向一側,角度詭異得不自然,仿佛是他的頸骨後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讓骨頭被瞬間扭斷。
深黑色的血液濺開,蜿蜒鋪滿了地面,閃光燈照射整個屍體,讓它皮膚上深色暴起的血管越加明顯,皮肉泛白,越長久與之對視,這張照片的詭異感就越強烈。好像有什麼詭異的,不可言說的東西扭曲着人的視線,畫面中慘烈的頭顱開始呈現蠟的質感,開始……和旁邊的老師越來越像。
像一根釘子一樣,越直視,畫面中慘烈的死相就越在腦海中留下痕迹,森冷的寒意滾滾入腦,那蠟一樣的面孔開始變換,流淌,直到變成一張熟悉的臉。
那是他們自己。
“不!”趙珊猛地轉頭,大口開始喘氣,口袋裡的一條絲綢布料随着她的動作流到腳邊。
她看着旁邊一臉迷茫的白領男,心頭一緊,她拉扯着白領男的手臂,白領男卻無知無覺,仰頭看着屏幕,皮膚在屏幕的光下顯得發白,失去了血液皮肉該有的顔色,緩慢往蠟的質地靠近。
【你們,或許有學過泰拳嗎?】
【就一招,往死裡打】
那個卷發姑娘的話在腦中一閃而過,趙珊猶猶豫豫地舉起拳頭,揮手一拳猛揍上了白領男的臉頰。
很難去形容那種觸感,那種惡心的蠟質感似乎和底下的血肉錯列開來,像是一層封皮包裹住了白領男。
趙珊一邊心裡質疑着卷發姑娘的話,隻是打就能消除污染?怎麼可能?但她不敢停下對白領男拳打腳踢的動作,萬一呢,萬一有希望呢?
“孫揚!你醒醒!” 趙珊焦急地又揮了一巴掌,白領男的頭被打的一偏,眼球還是死死凝視着屏幕,紅血絲凸起,緩慢占據了整個眼白。
氣氛愈加焦灼,趙珊顫抖着起身,她左右看着教室,想辦法找到點可用的器具。
就在此時,旁邊一直紋絲不動的老師突然開口了:“20分鐘到了,是啊,是啊,不要出爾反爾,這樣不好,她會找到我們。”
趙珊猛地轉頭看向老師,那原本僵硬如雕塑,讓她幾乎快要忘記它還在教室内的身影緩緩擡頭。她心頭猛地一沉,甚至沒辦法思考老師口中的“出爾反爾”和“她”是誰。
老師指着屏幕看向教室,像是和底下微笑直坐的學生們的一堂最普通簡單的課。
“他是怎麼死的?”
沒辦法了,她看向栽倒在地,面色呆滞,被精神污染了的白領男,下定決心。她快步走到講台前,拿起粉筆,卻在下筆的前一刻猶豫了。
他是怎麼死的?
如果按常理判斷,這個死相可能是摔死……畢竟頭和四肢都成那樣了……但這可是裡空間,會那麼複雜嗎?……可是這是柳江第二中學,規則複雜得超乎想象……
他是怎麼死的?
趙珊握着粉筆的手按在黑闆上,教室裡倒數第二排的燈光開始急速閃爍起來,像是有什麼不知名的東西正在瘋狂地按動開關,黑暗的壓迫感再次襲來。
他是怎麼死的?!
老師看向學生們,笑了笑:“同學們,答不出來嗎?”
底下的學生們微笑着看向老師。
燈光滋啦閃爍起來,光影在學生們僵硬的笑臉上錯動,隐約能聽到低語和大笑。
趙珊感覺死亡在逼近,她握着筆,手心滿是黏膩的冷汗,指尖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卻寫不出來任何東西。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老師和藹的話語中帶着一絲不明顯的惡意響起,燈光閃爍得越來越激烈,越來越猛烈,越來越瘋狂,黑暗預備好了馬匹,正在如預計般降臨:“啊,那就隻能算答錯了,同學們——————”
“笃。”
一切停止了。
教室裡扭曲瘋狂的空氣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笃笃。”
燈光的搖擺逐漸停下,爆炸聲被按下停止,黑暗勒住叫嘯的馬匹。班級裡安穩坐着的學生們喀拉喀拉地轉過頭,瞪着眼球,看向教室的前門。
有人在敲門。
有人在走廊的一片黑暗中敲門。
趙珊滿頭的冷汗,眼眶的眩暈在一聲又一聲清脆的敲門聲中逐漸緩和,她大口地喘着氣,驚懼又慶幸地看向門口。
是誰?是人嗎?
可是外面走廊裡的黑暗……不對! 趙珊驚疑不定地看向玻璃,窗外不知何時亮起了隐約的紅光,像是從旁邊的教室亮起來的盛大紅光透過玻璃傳到這邊來。
兩邊的教室分明都是黑暗的啊?
“怎麼回事?!旁邊教室的燈怎麼亮了?!”
像是要回答趙珊的問題似的,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哈喽?h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