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松了口氣,視線回到了食堂内部,語氣又嚴肅起來:“桃木驅邪,棺材本意是安放死者,取安甯鎮守保衛之意,用桃木做棺材,分明就是把棺材裡的東西當做邪物,桃木有先天誇父之精血,大陽,正克陰……這些屍體,大邪。”
許流清對小花剛剛說的一大堆内容雲裡霧裡,完全沒聽明白。隻隐約聽懂了“大邪“,于是又吓的一抖,扯了扯小花衣角,嚅嗫着說:“我們,我們回去吧。”
小花專心緻志地觀察着食堂内部,完全沒有感受到許流清叫她。正望私立第二中學的秘密,本就是她想要知道的,但奈何家裡人都阻止她,她才偷偷報名入學,走學生這條路進來。
現在終于要有些發現了!她很激動,如果能把這些屍僵清理,家裡人不說八擡大轎,也會恭敬地将她迎回去的。
食堂裡,“學生”們安靜沉默地排隊,如同蠕動着的螞蟻,井然有序的排隊領餐。
像提線人偶的身體一步一頓的靠近打餐口,端出一碗又一碗幹癟,黑黢黢,腐爛的米飯。
原本潔白的米粒,如今覆上了一層深沉的黑色斑點和黴斑,被端在一雙雙青黑,腫脹,僵硬的手上,來到了桃木棺材前。
每個棺材前都擺着兩根黃色的蠟燭,不知用什麼材料做成,蠟燭後是一塊無名石碑,在明明暗暗的燈光下隐隐綽綽。
腐爛黑癟的米飯被放在蠟燭前,黃色的油蠟燭忽然被點燃,袅袅升起的黃煙逐漸包裹桃木棺材,直到煙霧完全包圍棺材後,棺材被掀開,“學生”僵硬着身體,哐當一聲躺進去,棺材又被合上。
蠟燭在沉默中緩緩燃燒,速度極快,很快就燒到了底。
等蠟燭燒完後,棺材重新被掀開,裡面的“學生”蹦出來,神情平靜,捧起蠟燭前擺放好的米飯。
原本幹癟,黑黴肆虐的米飯,像是吸飽了水分,泛着一股油光,爬滿了細密的紅色紋路,像是血管紮入了一碗黏膩的肉塊。
這些食物被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員回收,小花和許流清從來沒見過他們,口罩下的皮膚皺巴巴的,像是七八十歲的老人,皮皺成一條,松散的垂着。
回收的米飯被攪碎,又重新捏成型,變成了小花和許流清熟悉的樣子。
……饅頭。
她們早餐吃的饅頭,原來是這麼做成的?!
許流清臉色蒼白,幾乎當即就要吐出來。
小花也沒好到哪去,那饅頭她也沒少吃。
怎麼會是用這種東西做成的食物,那真的能吃嗎?!真的不會中毒死亡嗎?這是用屍體和蠟燭養出來的肉米,用這種東西給學生吃,這是什麼居心?
兩人心底漸涼,許流清則是終于明白為什麼食物吃起來老有一股子蠟燭的味道,原來真的有蠟燭啊。
整個食堂仿佛一個大型的機械工廠,學生們井然有序的排隊,拿好食物後放到蠟燭前,再自己躺入棺材,等蠟燭燒幹淨,再從棺材裡出來,而原本的那碗食物,已經變成了一碗油膩粘稠,淡紅色的飽滿米粒。
兩人看了一會兒,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食堂裡的學生逐漸減少,更多的“饅頭”被制作出來,為了不被發現,兩人決定離開。
她們踮起腳尖,悄悄離開食堂所在的位置附近,等進了校園内部其他的路,再撒開了丫子跑路,反正除了巡邏的保安,他們在路上很難遇到其他人。
哦,就算遇到,是不是“人”也很難說,也有可能是吃完飯到處閑逛的“學生”。
……
回到現在。
小花和許流清靠在牆邊休息,發呆。小花沒有往日活潑調笑的力氣,垂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許流清略有些好奇,又不敢問,隻敢悄悄觀察她。
小花垂着頭,唉聲歎氣地想剛剛看見的那些情況。那些屍體,絕對,絕對絕對不是她能對付得了的。整個食堂剛剛的運作方式像一種儀式,既然如此,處于其中關鍵位置的“學生”絕對不是一般的邪物,而是一種已經和氣,或運結合在一起的東西了。
她打不過。
單純的幻夢被擊碎,小花看清正望私立第二中學的水比她想象中還要更深。
家裡人說的真的是對的,她不該……她不該為了爺爺就這麼沖動的進入這裡,就為了那一口氣,現在面對這種大邪,還有……她轉頭看了看一無所知,面露天真的許流清。
她仰天長歎一口氣:
幾百個她都不夠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