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多謝她什麼？溫亭嬌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她有自己的煩惱。她和莫雨潇打了賭，仙洲各派大比用不了多少時日便要舉辦，莫雨潇是結丹之期的修為，她要怎樣才能赢過他呢？

靜夜思門前寂靜，傍晚的時候，蘇晴餘前來找她。

其實以前蘇姐姐偶爾都會來看望自己，要麼是邀她去玩，要麼是給她帶些小點心。蘇晴餘會做桂花糕，每到秋天桂花開放，便會給她爹和她送新鮮的桂花糕。

那時，她的态度有那麼一些理所應當。蘇姐姐是父親的徒弟，又是被父親收留在雁回山，對自己好是應該的——應該！世上哪有什麼應該——

“溫師姐！我跟你說，最近考核結果出來了，你可知師父選了哪幾個人參加仙門大比？”

蘇晴餘進門時溫亭嬌正在桌邊坐着，手中握着一隻筆，筆下正是一本山人經，山人經乃是修仙入門必讀之書。溫亭嬌過去看此書，卻是看得有些敷衍。她認為，修煉重要的是煉，而并非是讀一本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的經書。

方才心思浮沉，她便随手拿起書翻開，翻到一頁，隻見書上寫，山人有言，修仙忘己，忘己非仙。她看得這本書有幾個年頭了，這句話落在眼裡，卻是叫她不由得一愣。

修仙忘己，忘幾非仙——，若有所思了半響，蘇晴餘掀開簾子便走了進來。

進來之前自然也敲了門，隻是溫亭嬌恍若未覺，直至蘇晴餘開口，她擡起眼睛，下意識便接道，“不就是晏子蘇，孟長吉，風聞語三個嗎？”

她還沒入白鶴堂，父親覺得她年紀尚小，是以對她修煉一事并不加督促。白鶴堂的弟子至少入門七年以上，幾乎沒有不能築基的。

溫亭嬌在小輩之中算得有些天資，可這份天資倒還不足以叫她去同白鶴堂的弟子們較量。

不過仙洲各派會武，她卻是親眼見識過。當時溫無極選的便是晏子蘇孟長吉還有風聞語三個弟子。這三個弟子皆入了前十二甲，竟沒一個可比得上莫雨潇的。

想來，莫雨潇因被發落到炎華峰心生怨氣，一直以來便想叫父親他們知道看錯了人，才等待了六年，參加這場會武。

說完這話就默不作聲。一旁蘇晴餘果然睜大了眼睛，“溫師姐！你怎麼知道？”

“晏子蘇曆來考核都是第一，我又不是沒聽說過，父親自然會選他。”

“那孟師兄和風師姐可沒有次次都是第二第三吧？！”

“……”第二第三确然會輪換着來，可白鶴堂的弟子，她私下也聽師長們探讨，孟長吉雖偶爾排名靠後，但勝在穩紮穩打，内功頗深，隻是出手時略有保留，大約是怕傷了同門之情。而風聞語這位師姐，正是真正的天資過人，聽父親說，她多半快要步入結丹期了。

想必會武之前，各峰長老會凝聚氣脈為這幾個弟子沖關，屆時在仙門比試上更有勝算。

溫亭嬌心中知道蘇晴餘成日跟在父親身邊，這些消息隻怕她早就得知了，是以并不解釋，隻道，“我自然是猜的。”

“那你可真是猜準了！白鶴堂就選出了他們三個，别的長老那兒興許還會推舉幾人，師姐，你想不想去湊湊熱鬧？”

蘇晴餘雖口口聲聲叫她師姐，可其實跟她說話的語氣頗為寵溺，便像她是自己的妹妹一般。

桌邊幾盞淡黃燈光，自琉璃燈罩中發散出來。溫亭嬌放下手中書冊，瞄了蘇晴餘端端正正的臉龐一眼，見她眉目生得溫婉動人，性子卻是大剌剌的，背身坐在桌頭，渾然不似個淑女。

這樣性子的蘇姐姐，父親死後，便毅然離開了雁回山。當時她并未多想，隻覺得人各有志。如今看來，其實父親在她心裡的分量很重……，隻可惜當時她卻是并未察覺。

“我還未築基，哪有資格參加比試。”

“那可不見得！”蘇晴餘開始八卦，從前的仙門會武上有哪家掌門的閨女帶了把玄鐵重劍，結果上場連劍都拔不出來，哪個仙門世家的公子，禦劍半途摔了個狗吃屎……

唇畔微微笑了一下，她輕聲，“……蘇姐姐也知道這是笑話！”

溫亭嬌聽得心中空落落的。語氣平平淡淡，随口打發了蘇晴餘的建議，可把人送出門後，她卻是緩緩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仙道無門，對凡人來說，正是上下求索卻不得其門而入。靈氣，築基、結丹、煉虛，大成！每一步，都是難于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