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潇顯是看不上她。
幾人将要離開。溫亭嬌閉了閉眼睛,早聽說顧雁回在炎華峰惹了些麻煩,可近來不見他人影,就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沒想到——
“站住。”
冷冷的聲音響在山峰頂,握劍的少女蓦然向前走了一步。按住林挽秋的幾人到底顧忌溫亭嬌的身份,不願招惹她,緩緩松開了手。
唯獨正中那灰衣男子一動不動。
林挽秋本來被按得死死的,此時被人放開,哇了一聲,哭道,“顧哥同他們比試輸赢,他嬴了!可這群家夥說話不算話,把他母親給他的玉佩丢進了玄武湖!顧哥跳下去找他母親的玉佩了!”
玉佩——玄武湖!溫亭嬌蓦然想到自己曾收到過顧雁回送的一個荷包,荷包繡得很是用心,裡頭不知裝了什麼東西。
是在她十七歲那年,她從白鶴堂離開準備回靜夜思的時候,忽地有個人從半路彈出來攔住了她。
“……溫小姐,你等一等。”
從路上跳出來攔住她的是個同樣膚色有些深的少年,隻是個頭不算太高,臉上笑容卻如花開一般十分真摯。
溫亭嬌莫名其妙,她并不怎麼認識這人,但曉得他應當是雁回山的弟子。看着有點眼熟……
“有事麼?”她當時便這麼冷冷地開口了。
少年笑了一笑,并不在意她的冷淡,蓦然從身上掏出一個雪白的荷包,而後将荷包鄭重其事的遞給了她。
“這是……什麼?”溫亭嬌看見荷包,便是從心底警惕了起來,心想這家夥莫非是要跟她表白不成?可她都不認識這人。哪裡會接受這個東西。
正要一口回絕,少年又笑呵呵地道,“溫小姐,你一定以為是我送給你的吧!其實不是,……這是我的好兄弟顧雁回的心意,他今日落了水,差點死掉了,這個東西他希望我轉交給你,溫小姐,請你收下。”
“……”
溫亭嬌那年十七,心高得幾乎無人能觸,她也不愛同人玩耍,一門心思就是修行。根本沒有想過,會有人突然送自己這樣一個東西。她記得自己更小的時候,倒是有喜歡她的師兄送她些小玩意,可送荷包的,真真是頭一個。
她盯着那隻荷包。雪白的布料,幹幹淨淨像是洗過,看起來不沉,裡頭也不知裝的是什麼。
想來也許是一封書信,或是幾朵剛摘下來的小花。
這些東西,溫亭嬌認為自己并不需要。顧雁回……她知道他是什麼人,不過是雁回山一個平平常常的弟子,沒有過人的修為,亦是沒有頂尖的天賦,他在門中并不很惹眼,但也算不上叫人記不住。溫亭嬌認為他相貌生得很有特點,不大像中州人,鼻梁很是挺拔,嘴唇形狀特别,不是單單薄薄的,眼睛生得又黑又深邃。一頭墨發再怎麼梳也總是略顯得淩亂……她記得自己第一次看見他時,他并沒有怎麼正眼看自己……
這個人喜歡她麼?他為何要喜歡她?溫亭嬌有點想不明白。但她很明白,自己應該不需要一隻荷包。于是她思考了片刻,對着面前的這個同顧雁回有幾分相似的少年搖了搖頭。
“還是……不了吧……”
甚至沒有擡手想要接過對方手裡的東西看一眼。
一個荷包而已,隻是一個荷包。
畫面一閃而過,溫亭嬌霎時閉緊了眼睛。顧雁回在玄武湖落過水!在原來的時空中,這是她十七歲時發生的事,為何現在卻提前了?難道是因為她将他發落到了炎華峰——
莫雨潇對山門不滿,且自恃修為甚高,意圖挑戰師門!仙洲大比之上,莫雨潇進入前六甲,聽聞有長老欲将他收入門中,然而莫雨潇彼時已看不上整個雁回山,大比第二日就了無音訊。那時,溫亭嬌還聽父親感慨,說他并未盡到職責,耽誤了一些弟子。
……顧雁回的性子,本不應該和人起如此大的沖突,腦海中的記憶卻如水中蓮葉浮上來一層又一層。她看見莫雨潇親口定下的比試,“看來你很不贊同我,你認為溫無極他們都是好人,我們便都是壞人!是好是壞,由你說了也不算!”“既然你來到了這裡,便按我們的規矩——”
靈氣之境,已是可以抵禦尋常的外傷,亦可以禦氣而行,莫雨潇領着顧雁回來到了玄武湖,那湖隻在雁回山山堂下面,湖水寬闊,有一道異獸之魂常年鎮守于此。
“誰能安然無恙過此湖,誰說的話才有分量。”
顧雁回……是為了她爹的聲名才答應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