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雁回竟然這麼輕易就突破了第一層境界，溫亭嬌當着師長們的面，也不由得替他鼓鼓掌。“啪啪”兩聲突兀的掌聲響起。雁回山山堂鴉雀無聲，滿室寂靜之中，溫亭嬌的掌聲剛落下，衆人便向她望了過去。

山堂裡坐着七八位有資曆的長老，這些長老們教導的弟子不少，但對于如此快步入靈氣之境的弟子還是頗為看重，是以顧雁回被叫了過來。

叫他過來的當日，正是他将溫亭嬌送回溫無極那兒的第二天。

“亭兒怎會暈倒？”溫無極當時趕過來後立刻就查看了一番，慶幸，沒有查驗到外傷，隻是探她脈息心神動蕩，仿佛心中受了一番莫大的打擊一樣。

顧雁回臉色微有沉重，老老實實将自己練劍時險些傷到溫亭嬌的事說了出來。

“哦，原來如此，你的劍招引動了山上的靈氣，亭兒沒有預料到，因而被靈氣震蕩到了自身。”溫無極倒是很快就推測出了原因。這個原因确然有些出乎意料。

他對顧雁回的人品資質皆有了解，單從資質來看，他這麼快就步入靈氣之境的确有些超乎想象。

“師父……，溫師姐會很快醒過來嗎？”顧雁回仿佛并不清楚自己突破第一層境界是多麼難得的事，從他的臉色上看，他似乎很擔憂溫亭嬌會因為他醒不過來。還好，溫無極探過了女兒的脈息，便是放心地對他道，“一點意外，算不得受傷，大約睡一覺就好了。”

果然，溫亭嬌睡了一覺，便是安安穩穩睜了眼睛。她睜開眼睛時，顧雁回已經垂頭喪氣地在門口站了三四個時辰。少年身影單薄，佝偻着脊背，看着莫名有幾分可憐樣。

歐陽少安來得早，端着一碗山參湯過來，瞥見顧雁回的身影，嘀咕了一下，進門對溫亭嬌說，“師妹，那便是把你傷了的小子？！”

歐陽少安不大喜歡顧雁回。不隻是因為顧雁回把溫亭嬌傷着了，而是，在他眼裡這個小子賊頭賊腦，仿佛有些觊觎自家水靈靈的師妹。

“……”其實顧雁回什麼也沒做，至于他是從哪裡看出顧雁回觊觎的，這也隻能問他自己了！

“沒有，他并不曾傷我，爹說我是被靈氣沖撞了頭腦才暈倒，我猜大約隻是不小心罷了。”

“不小心？”歐陽少安撇撇嘴，顯然不大相信，“他一個剛進門的弟子，就有這般能力麼？還能不小心傷到你！依我看，他恐怕是故意引你注意——”

少安師兄一向覺得她招人喜歡，溫亭嬌知道他偏袒自己，搖搖頭一笑，隻是道，“同門之間距離太近難免有沖突，師兄可不要為了我貿然出頭。”

她平素話少，但也并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雁回山的師兄師弟們，但凡是溫無極手下的，都因受了爹爹照拂而關心自己。

溫亭嬌從前隻認為理所當然，甚少對别人回以同樣的關照。是以，雖則少安師兄那麼照顧她，那年想一路保護她出山，她卻都不曾答應。

她總是認為，自己沒見過的天地才是真的天地。卻不知她早已在天地方寸之間。這個天地，和她不曾見過的天地一樣的寬闊。

溫亭嬌用這般軟和的語氣說話，讓歐陽少安聽在耳朵裡頗為一驚，啧了一聲，不由得摸了摸她腦袋道，“師妹，你怎的忽然懂事了？”“是怕師兄惹事不成？師兄可不是儲家那豬頭般莽撞性子，那小子最喜歡以大欺小，我可不會這樣做。”

兩人在房中說着話，門外顧雁回徘徊了許久，從敞開的屋門中見溫亭嬌醒來，面色無虞，臉蛋還是白皙紅潤，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她沒事……

她不光沒事，還當着滿山堂的長老們拍起了手，顧雁回本來内心忐忑，此時不由得更是忐忑了一番。

溫亭嬌讨厭他這是他心知肚明的事，若是沒發生昨日那件事，他定然以為溫亭嬌是在明明白白地嘲諷自己。

事實上，其餘的長老和弟子們也是這樣認為。因為很快卞山柳便開口說，“亭兒也是在為這位新進門的弟子高興罷？畢竟能如此快步入靈氣之境，确是資質難得了。”

“……”

卞山柳是為溫亭嬌的半個師父，平日裡就知道師哥的女兒是個眼裡不大容人的性子，方才舒平天剛說，欲将顧雁回放進雁回峰的白鶴堂修煉，溫亭嬌便開始鼓掌。顯然是心裡有所不滿。

——作為雁回山數一數二的弟子，突然被人比下去，想必她應當是有些不高興的。

衆位長老都是一副了然的樣子瞥了一眼溫亭嬌，繼而又十分含蓄地瞥了瞥座上的掌教溫無極。

溫無極笑了一笑，他嬌慣女兒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旁人都知他不會計較。不光不計較，溫無極還煞有介事問道，“這可是要經過亭兒同意，畢竟雁回步入靈氣之境也有她的一份功勞。”

果然是掌上明珠！溫無極真是太寵這個女兒了！衆人暗自失笑，亦覺得溫無極這般寵愛，難怪溫亭嬌會養得這樣一副目中無人的性子。

看向掌門閨女，溫亭嬌面色淡淡，隻是大約不擦脂粉的緣故臉色略微顯得過分白皙了一些，嘴唇倒是櫻紅明潤，一雙澄澈如湖水的杏眼擡起來，眼裡帶着幾分思索的意思。

“白鶴堂皆是入門七年以上的弟子，他——依我看，先去炎華峰修到築基再進白鶴堂才不會叫那些弟子們看不上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