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背影倉惶,緊張顯而易見,儲山秋翹起嘴角搖頭一笑,抱起溫亭嬌轉身走出了院子。
儲山秋是很難殺死的,顧雁回沒下令,沒人敢輕易攔住他。“……時候該到了吧,今日以始今日以終,……你終究比我想的固執!”
周圍的靈氣卻愈發洶湧呼嘯,知曉内情的信長翁忽地反應了過來,“是仙脈嗎?閣主将仙脈投放于此了!!”難怪有這樣洶湧的靈氣。
天際滿月如霜,山上的道路亦是清清楚楚的一條,彙聚而來的陰氣所在照月洞府,仙脈也應該投放在那處。
“走!我等去等候閣主!”
一行人飛速下山,儲山秋卻找了個地方坐下。他就坐在路邊的草叢中,溫亭嬌歪着頭,好似枕在他膝蓋上。
“亭兒,若能重來,你還會選擇這一條路麼?”
他的聲音很小,因話音悄然落下的時候,自照月洞府處蓦然爆發出一陣奇異的光輝,整個山谷的靈氣猶如被什麼東西吸了過去,夜風飛馳而過,草木開始枯萎,一片落葉悄然落在儲山秋的手中。
他的掌紋忽然斑駁了許多,他沒走,靈力自然也被那道陣法吸過去了。
所有活着的人,最終都逃不過一死!
看着膝蓋上恍若沉睡過去的姑娘,儲山秋擡起手在她唇邊擦了一下,而後手掌頓住,眼睜睜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化為了塵埃。
照月洞府——仙洲秘境之中,這怕是唯一一個能夠逆轉時光的靈氣之境,他與溫亭嬌說了許多,溫亭嬌最終留給他的話是那麼一番話。
“父親從前告訴我,照月洞府有逆轉時空之用,隻可惜沒有辦法輕易開啟。”
“你能回到過去?”儲山秋眯着眼睛打量她。她額頭上閃動着幾絲光輝,看着有些不尋常。今日的溫亭嬌美得有些咄咄逼人,他看了幾眼便也不看了。
溫亭嬌聽見他的話,卻沉思了有一會兒,一會兒之後,她道,“或許有别的辦法吧,但恕我不能告訴師叔。”
儲山秋琢磨這句話,直到他去後山轉了一圈時,他和顧雁回碰了面。顧雁回在溫無極的墓前待了有一會兒,等顧雁回走後,他問這位掌門,能有什麼辦法,溫亭嬌她能有什麼辦法?!
現在他終于知道了。她的命就是開啟照月洞府陣法的唯一辦法!!
一聲恸哭,地底的塵埃蓦然湧起,不論靈氣還是霧氣皆然流向一個地方。山谷中的白鶴被四下驚飛,入目所見皆是傾塌崩潰之像。
“這不是仙脈催出的靈氣,去找顧公子!!”信長翁帶着人走到一半,蓦然發現了不對。急匆匆調轉了頭。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整座雁回仙山似乎都在崩塌,不,是整個仙洲都仿佛在消失。
顧雁回轉頭之時,好似暗夜之中有一堵牆向着他的方向壓來,那股無形的力量來得超乎想象,一切存在都碾成了碎片!他面色一點點變化,從愕然,到森冷再到沉默。忽然不知想到了什麼,擡頭往某個方向望了過去。
“……雁回。”
卻有個弱弱的聲音在身後呼喚他。他想到了溫亭嬌擡起來的手,手心裡那顆發亮的靈丹。
是的,他還是救回了他的心上人。隻是……
顧雁回仿佛再也聽不見周圍的聲音了。地面一塊一塊塌陷,隻有天頭的那輪月亮,越來越亮,越來越大,當滿月的光輝幾乎無所不在,他走向了那個绛紅衣衫的女子。
而後堅定地抱住了她。
天地毀滅猶在一瞬之間,顧雁回毫不猶豫地抱住了江秋月。“出了……什麼事?”
女子的聲音有些害怕,狂風吹得他們快要倒下,天上的月亮卻冷冷的那麼安靜,并且好像就在不遠處一般。縱然見識過許多奇異的事物,女子還是畏懼這番景象。
他聽出了她聲音裡的不安,愈發抱緊了她,這樣的擁抱是同生共死的姿勢。顧雁回閉上眼睛,“有我在,不要害怕。”
于是,女子也跟着閉上眼睛了。
當靈氣催折而生,以逆轉之勢席卷整個雁回山的山谷,時光仿佛由此退回了須臾數年,應該是哪一年?是一百年前,還是一萬年前?
溫亭嬌始終握着那塊玉佩,那本不該是她的玉佩。
“我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送給你,這塊玉是我娘留給我的,以前沒錢,始終不舍得賣了它,就想留給我以後的媳婦。”
“……”怎麼隻有一半?溫亭嬌看着那塊不大精緻的玉,她有過許多首飾,但卻是頭一次對顧雁回送她的這東西很有興趣。
他居然說是他娘留給他的,給他以後的媳婦兒……
這話不知怎麼她覺得很中聽。
“那你就這麼送我了嗎?”
她眼巴巴地盯着,是很想要的樣子。顧雁回啞然一笑,忽然輕輕在她腦袋上揉了一下,“對,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