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維希覺得一切都很反常,以至于她最近都有點精神混亂。有時候她走在路上會突然驚醒,茫然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走到這裡,就像這次一樣——明明上一秒她還在和牆上的畫像讨論來福手槍。然而下一秒,她就被憂心忡忡地薇薇安帶回到一樓的走廊,一臉無措。
“你最近怎麼了,路德?”薇薇安扳過她的肩膀,一雙眼睛盈滿了擔憂。
“……”路德維希下意識咬着下唇,藍色的瞳孔短暫收縮又擴散,薇薇安下意識握緊了她的肩膀,在她的失聲呼喚中,路德維希的瞳孔漸漸擴散,藍色,一大片洇出來的墨水,流淌在雪白大地上。
據說人死之前,瞳孔會擴散,最後消失的感官是聽覺。
昏迷的前一秒,路德維希腦海裡隻閃過一個念頭——梅林,如果讓我真的死在這個時候,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清醒後的第一秒,她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蜜蜂一樣的嗡鳴聲就迫不及待湧了進來。男聲女聲混合在一起,還有尖細地女聲,聽見就讓她皺眉頭。
“她隻是昏迷了一會兒!沒必要這樣大驚小怪。” 烏姆裡奇那尖銳而帶着虛僞笑意的嗓音率先刺入耳膜,路德維希閉着眼睛都能想象到她粉紫色包括着的假笑臉。
“‘昏迷了一會兒’?!” 哈利的聲音充滿怒火,顯然完全不買賬,“烏姆裡奇教授,如果您真的了解她的身體狀況,就該知道突然昏迷可能意味着什麼!她需要休息,而不是被趕出醫療室!”
“我隻是說——” 烏姆裡奇拖長了聲音,聽得出她刻意保持着那種裝腔作勢的和藹, “我們霍格沃茨的醫療資源應該用在更‘嚴重’的病例上。塞爾溫小姐畢竟隻是個普通學生——”
“普通學生?” 德拉科冷哼了一聲,他的語氣帶着幾分不屑,路德維希聽到這個聲音還是愣了一下,她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烏姆裡奇教授,如果昏倒在走廊上都不算‘嚴重’,那什麼才算嚴重?”
金發少年站在一旁,雙手抱臂,臉色陰沉,像是對眼前的一切都感到煩躁。可他那雙灰色的眼睛卻緊緊盯着病床上蒼白合着眼的女孩,帶着隐晦的不安——即使他努力裝作若無其事。
“馬爾福先生,我建議你不要用這種語氣對待一位霍格沃茨的教授。” 烏姆裡奇的聲音帶着壓抑的怒意。
“我隻是實話實說。抱歉,教授。” 德拉科的語調平淡,但能聽出他語氣中的别扭和不悅。
相較之下,塞德裡克的聲音則顯得冷靜又克制。他站在一旁,眉頭微微皺起,語調溫和,卻帶着不容忽視的堅定。
“烏姆裡奇教授,我想我們都應該理性地看待這件事。” 他輕聲說道,語氣裡帶着一貫的平和, “路德突然昏迷,确實需要進一步觀察。如果我們現在貿然讓她離開醫療室,反而會增加潛在的風險。”
“我支持。”哈利冷不丁附和了一句,整個人都快被氣瘋了,好像下一秒就要拔出魔杖和烏姆裡奇打起來。
烏姆裡奇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顯然對他們這種溫和卻不容反駁的态度感到不悅。她剛準備張開嘴,卻又被喋喋不休的薇薇安嗆了回去:
“我不管那麼多!我說要誰留,就是要誰留。我真不明白了,這麼多年塞爾溫家在德國說一不二,在英國請不動魔法部,難道羅齊爾在霍格沃茨也請不動一個小小的醫療翼?麻煩教授您給我開個假條,我現在就去請鄧布利多教授請他把我們都放出去好了,反正霍格沃茨看不了病,那就去聖芒戈……”
薇薇安這麼多年大小姐做派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此刻不斷輸出,連路德維希在床上聽着都臉紅。
一隻手拉着被角,往上掖在她脖頸間。溫柔地擦過她的臉。
她實在受不了這種裝睡來避免争吵的局面,她在内心輕輕歎了一口氣,緩緩睜開眼。
光線有些晃眼,視線模糊間,她首先捕捉到的是一抹暗色的身影。西奧多靜靜地坐在她的床邊,手肘支在膝上,修長的手指交疊,神色平靜而内斂。盡管他一句話未曾出口,但整間醫療室都被他的存在籠罩着一層無形的壓力。
哪怕隻是沉默地待在角落,卻讓所有人都本能地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威懾。
甚至,連向來高高在上的烏姆裡奇也未敢用她慣常的盛氣淩人去直接挑釁他——他姓氏漂亮,人也不卑不亢。
在外界仍在争論不休時,西奧多的視線精準地捕捉到了她微微顫動的睫毛。他緩緩地直起身子,語氣平淡,甚至沒有任何起伏:
“她醒了。”
薇薇安猛地轉頭,臉上的愠怒轉瞬變成欣喜:“你終于醒了!”她幾乎是立刻撲了過來,握住她的手臂,生怕她下一秒又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