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邀請你成為我的舞伴,可以嗎?塞爾溫小姐。”塞德裡克忽然收起了笑容,深吸一口氣,很嚴肅地說到。
中庭安靜地仿佛能聽見雪落下的聲音,還有不遠處那三道火紅的身影。路德維希微張的口中不斷冒出熱氣,白色的霧絲絲縷縷,在她眼前萦繞。
理應聽到誰的心跳,理應點燃一支煙,用麻瓜用的銀色打火機,咔哒一聲,尼古丁是她的鎮痛劑。
她刻意不去在意那雙在大雪中亮得出奇的綠眼睛,腦海火速運轉着。她不能答應塞德裡克,因為按理說他還不夠格和塞爾溫小姐跳舞,況且小巴蒂那個瘋子已經失心瘋。因為哈利波特就站在不遠的地方,似乎也在急促地呼吸着,也許他也會對她發出邀請,他看起來會是更好的人選,最起碼小巴蒂為他而來,而鄧布利多和整所霍格沃茨都會不遺餘力地保護他。
一切都是這麼明顯,拒絕是她的唯一解。但是她做不出這樣的舉動,如果說出拒絕的話,眼前這個高大、年輕、鼓起勇氣的男孩,就會像冰塊一樣在碰撞中劇烈破碎。她看不得他心碎,就像不會破壞一幅曠世之畫。
在她思索的時候,塞德裡克已經有些僵硬,他低下頭,好像很迅速地整理好了表情,再擡起頭的時候眼裡還是一樣溫柔:“沒事的,你或許在等待其他更好的邀請。”
拒絕他。答應他你的生活和他的生活都會變得一團糟,路德維希,拒絕他,就像你拒絕其他人一樣。她的腦子無比清醒。和你攪合在一起隻會讓他們平淡但幸福的人生變成陰謀的一環,路德維希,拒絕他。
拒絕他,路德維希。
拒絕他,路德維希。
但是他為什麼流露出這樣安撫的笑容,卻脆弱得好像一碰就落成齑粉的希臘雕塑?可是你為什麼明明把一切利弊分析得井井有條,卻嗫嚅着一句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他已經把台階給到你腳下,你為什麼不願意往下走一步,難道因為這樣就會看到他灰敗的眼神?
“你沒有其他想邀請的人嗎?我想,應該有不少女生想和你一起跳舞吧。”她強撐着勾起嘴角,對他故作輕松地打趣。
塞德裡克沒有否認,隻是笑容漸漸凝固:“我沒有想過邀請别人。”
她心裡咯噔一下,她不能被置于唯一性,她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己欣賞的人落寞黯淡。雪落在他棕色的頭頂,留下一層薄薄的絨毛,呼吸咫尺可聞,她想,她不能放任他受任何苦楚,比起他未來會遭受的苦難,此刻拒絕他是對他最好的保護。
哪怕他因此遠離,她都有手段再重新讓他回到身邊。但是她不能因小失大,讓安德烈費盡心機隻為了維護一個少年的自尊心。一個在他們的計劃中毫無用處的幸福男孩。
路德維希眨了眨眼睛,小巴蒂給的溫暖還裹挾着她。她剛要開口,卻被一道聲音打斷了。
“路德……路德維希……”
她和塞德裡克都愣住了。
黑發男孩氣喘籲籲,涉過積雪闖進他們的對話。也許是因為跑過來太過寒冷,他正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氣,一團一團的白霧遮蓋住他的神色,哈利還沒勻過來氣,就迫不及待地開口,好像怕慢了一秒就錯過了什麼一樣:“和我去舞會好嗎,路德維希,和我去舞會吧。”
他紅色的臉幾乎和紅色圍巾融為一體,那雙堅定的綠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完全沒有分半點給正關切地為他撫背的塞德裡克。後者在聽完他的發言之後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默默退了一步。
兩道熾熱的視線都落在路德維希身上,她敏銳地察覺到那種劍拔弩張的氣勢。塞德裡克不會再給她台階下了,她明白。在魁地奇賽場上,他們是天生的敵人,現在也是一樣。
終于,路德維希感覺到自己沸騰起來了。
那種從左胸傳來的血液的溫熱,那種多巴胺分泌産生的躁動,在察覺到三樓抱着胸獨自往他們這看的德拉科的視線時達到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