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維希最後還是和小巴蒂·克勞奇不歡而散,在聽懂他的威脅之後,她并不懷疑他真能做出這樣公報私仇的事。認伏地魔為父的瘋子,她也不指望自己能和他為敵保護好塞德裡克。但是當着所有學生的面,公開和穆迪跳舞,首先這不體面,其次會引起純血家族反感(考慮到他們的親戚或多或少都被傲羅抓過),她當即隻有一個想法——離開,然後去給安德烈寫信,争取借助别人的手讓巴蒂在聖誕節這天外調。
她聽完他的話後立刻起身,說了聲“失陪”後就離開了長椅。還沒走幾步,就感覺到一陣溫暖湧過全身。
“祝你成功,親愛的。”小巴蒂·克勞奇懶散地笑着,收回魔杖,對她揮了揮手。
高級保暖咒讓她在寒風瑟瑟裡感知不到外界的寒冷,她現在就是一個火爐,心裡憋着火。他毫不掩飾自己對生命的踐踏,如果這次威脅成功,他之後還會拿什麼威脅她?雖然她目前的立場不足以支持她向鄧布利多檢舉,但是……
路德維希握緊了她的魔杖。
她迅速找了一間空教室,拿出紙筆寫完一封簡易明了的信。離開教室的時候,她還在想如果計劃失敗,她要拉誰作為替罪羊才不可惜。
一個人的生命,真的就比另一個人的生命輕賤嗎?
犧牲誰的生命,才是不可惜?
真的有不令人可惜的死亡嗎?
她不疾不徐走向貓頭鷹塔樓,漫天飛雪向她撲來,她渾然不覺。渾身上下都是熨貼的,隻有那枚戒指冰涼貼在手指上。
前面聚集了一幫赫奇帕奇的學生,在圍繞着中間一個高大得鶴立雞群的男孩讨論着什麼,每個人的臉上都紅撲撲的,也許是被風吹的。中間那個高大的男孩遠遠看過去就是抓人眼球的英俊,柔軟的金色頭發,還有棱角分明到刀削斧鑿的臉,他大笑着,他們好像在打趣他一樣。
靠近中庭的一個男生發現了她,回頭看了好幾眼。塞德裡克也跟着看過來,他幾乎一注意到金發,就挪不開眼了一樣,一邊回應着周圍朋友的打鬧,一邊用那團蜜糖一樣的眼睛注視着她。可惜風雪太大,路德維希看不清他是被誰推了一把,還是那些人都在推他,于是他被推出人群,一邊翻過廊凳向她走過來,一邊回頭讓他們安靜,不要再開玩笑。
火熱的、鮮活的生命。不需要保暖咒也感覺不到寒冷的男孩。大笑着向她走過來,又小心翼翼伸出手撥了撥自己頭發的男孩。
——路德維希要去保護的,一個最正直不過的男孩。
“路德,我正在找你!”他站在她面前,臉上洋溢着濃濃的笑容,呼出的熱氣在他們之間形成白霧,“嗯,我想說,你下周的舞會有約了嗎?”
塞德裡克其實并沒有猶豫太長時間,在麥格教授說完需要舞伴和他們一起跳開場舞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決定,幾乎是不可抑制的,路德維希的身影出現在他腦海裡。他想且隻想和她一起參加舞會,如果她纖細的腰肢将貼在别的男生手心,如果她羊犢一樣清麗的臉将對别的男生展現出柔情,他也許會忍不住以揍火龍一樣的怒火來趕走那個男生。
愛讓人自慚形穢。他猶豫了很多天,總是在等待一個時機,路德維希向他靠近的時機。可惜她總是在那群銀綠色的身影之間,偏過頭和西奧多說話,或者是面色平淡地聽德拉科高談闊論。他注意到西奧多看她的眼神,他斷定那個眼神并不清白。每當兩顆鉑金色腦袋湊得太近的時候,西奧多就會把書合上,然後假借學習的名義,輕飄飄地把路德維希喊過去。這個時候德拉科往往會仰起自己高昂的頭,兩手插兜,遙遙和他交換一個并不友好的眼神。
塞德裡克沒有把馬爾福當作對手,隻是諾特确實不可小觑。
他有想過當着那些男孩的面去邀請路德維希,但是他擔心破壞她的人脈——按理說,他是不夠格接近她的。他值得稱道的是一副好皮囊,外加一顆足夠真誠的心。如果他的邀請讓她覺得不舒服,甚至讓她成為圈子裡的笑柄,那麼他甯願看着她和别的、純血的男生跳舞。哪怕他會咬着牙,把所有不甘心往肚子裡吞。
赫奇帕奇的朋友們都在猜他會邀請誰,首當其沖的就是拉文克勞的秋·張。但是他在那些打趣中堅定認真地搖了搖頭,露出無奈的表情。
大多數人不敢猜路德維希·塞爾溫,就像無論一個人擁有多少寶貴的品質,他都不會肖想長生不老——那是另一個世界的事。就像路德維希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可是今天下雪了。塞德裡克為自己找一個蹩腳的借口,今天下雪了,而她就這麼孤身走在雪色裡,像一隻海鷗落在波浪上,而他起伏的胸膛就是海浪,急促的心跳就像濤聲。
路德維希的臉頰在寒風中被刮得很是蒼白,金發被狂風吹拂過,像網紗一樣蓋在她臉上。她翕動了幾下嘴唇,最終還是回答他:“暫時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