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路德維希面不改色,但微微有些驚訝。
“哦,不好意思。德比和托比是你們家兩隻備受你寵愛的杜賓犬,你挺喜歡他們的,不是嗎?”他笑了一聲,似乎想起小時候她總是和兩隻大狗待在一起而拒絕和他一起玩巫師棋,語氣裡全是嘲諷,“馬爾福和波特這兩隻小狗呢?誰更得我們塞爾溫小姐喜歡?還是一次飼養兩隻漂亮小狗讓你很有成就感?”
時隔多年,他還是瘋得離譜。而且不加掩飾。
路德維希不說話。
他們之間那種奇怪的感情沒辦法用朋友或者仇人來形容。小巴蒂·克勞奇在沒得到愛的年紀就一直陪伴她長大,給予自己所剩無幾的蹩腳的愛,而他在扮演兄長這個角色裡彌補着自己缺乏的年長者的關心和指導。可惜,小巴蒂和路德維希在某種程度上惺惺相惜的感情終結于更早的時候。
他站在了殺害她母親的那邊,而他從一開始就準備瞞着她。他的信仰和忠誠全部獻給偉大的伏地魔,他總自大的覺得,無論如何塞爾溫家總會屈服,畢竟那位女主人從來沒得到過任何愛,她隻是一具貴族家裡都有的美人塑像。直到在他某一個習以為常去塞爾溫莊園邀請路德維希去舞會的下午,他發現他再也無法靠近那所華美阒靜的莊園,他無法走近一步,每往雕花大門靠近一步,他就會在下一秒挪後到兩步外。直到他回到離這所莊園他能靠近的最近的地方,才發現腳下地磚有一行刻字。
“Be true.”
忠誠。
雕花門緩緩打開,那是他第一次看見路德維希流淚。眼淚順着她蒼白的臉頰流下來,很多年後在阿茲卡班,他想到這壯美的一幕都會感覺到心髒在抽痛。她擡起自己淚痕滿面的臉,幾乎用盡所有力氣,舉起魔杖對着他。
她有一半的黑魔法都是他教授的,他居然有一種病态的期待,期待她會用什麼咒語來對付他。小女孩的魔力和恨意都支撐不起,她連魔文都畫得磕磕絆絆,他眯起眼睛。完了,一切都完了。在他偉大的事業剛起步的時候,他就失去了最珍貴的寶物。
她舉起魔杖對着他,他就那麼插兜站着。
“巴蒂·克勞奇,”她一邊流淚,一邊露出充滿恨意的笑容,“我詛咒你,詛咒你永遠得不到純粹的信任;我詛咒你再也得不到愛,得不到忠誠。”
就像你背叛我那樣。
路德維希穿着華貴的絲綢裙,層層疊疊的裙擺在她轉身的時候就像甜美的夢境。精緻的發髻在奔跑中披散,她在轉身前把魔杖扔得老遠,小女孩穿着高跟鞋,跑了沒幾步就摔跤。前天他們還一起在庭院裡跳舞,路德笑盈盈地說巴蒂我和霍格沃茨最漂亮的女生誰更好看,巴蒂挖苦她,說她們比她高兩個頭,小女孩氣鼓鼓說等着吧,後天的舞會我會特别特别漂亮,讓你後悔一輩子。
小巴蒂·克勞奇時隔許多年再站在她面前,她哪怕穿着黑色細跟高跟鞋都能大步流星走到草坪中間。他甚至有點欣慰,她終于不會再一把鼻子一把淚地邊哭邊摔跤。
路德,我從來沒有後悔過什麼。我到現在也不後悔我的決定,哪怕是在阿茲卡班,這是正确的事業,隻是塞爾溫執迷不悟。但是你不一樣,小巴蒂想,但是路德,我好後悔那天來接你,沒跳完我們的最後一支舞,我好後悔沒有把你最喜歡的弗洛伊德玫瑰遞給你,我好後悔沒有參與你人生那些重要的時刻。
“我不會幫助你做任何事,我不知道你在霍格沃茨有沒有内應,你的主人又要求你做什麼,”路德維希皺着眉打斷他的回憶,似乎十分不耐煩,“我不妨礙你的事,你也别來找我麻煩。聽着,我不會眼睜睜看着你傷害我的朋友,不管是德拉科還是哈利。”
“是嗎?”他聳聳肩,露出一個真心笑容,在這張皮肉分離的臉上顯得更詭異了,“如果我非要這麼做?”
她的魔杖抵上他的胸口,幾乎是一字一頓:“要麼你死,要麼我死——我還沒告訴你,我二年級就已經能看到夜骐,多謝你教我的惡咒,噢,那時候你在阿茲卡班。”
他伸手握住她的魔杖,也學着她說話的語速:“這次用的不是發簪了嗎?親愛的。”
很多年前,當她跑遠了之後,小巴蒂·克勞奇在不遠處找到她扔掉的“魔杖”,那是一根銀發簪,是他送給她的十歲生日禮物,刻着蹩腳的L.S.,而她用幼稚的筆迹刻了一個小小的B.K.J.緊緊挨着L.S.。
他沒有違背他腳尖那行字,心跳可以證明。
路德維希對這張臉毫無好感,對皮肉後的人更是反感到極點。她猛地抽回魔杖,剜了他一眼後幹脆利落地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