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頭身分離,滾了一圈,被女子擡腳一踩,煙消雲散。
見螳螂精已死,身後緊縮的一團的其他妖物連忙四散,往各個方向逃竄。
可不知從哪些犄角旮旯竄出一堆的農家民,幾乎沒有一個囫囵個完整的,要麼缺胳膊少腿,要麼五官不齊,凄慘程度,比那群老弱病殘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們有手的雙手張開,沒手的豎着一個人站定,死死堵在它們逃往的路上。
“别走!你們一個也走不掉!你們來複仇就心安理得,難道自己就不要殺人償命了嗎!!”這群人惡狠狠地盯着妖物們,恨意幾乎溢出眼眶。
“償你爹的七表叔的命!給老子讓開!!”一個一丈高的野豬妖張開血盆大口,獠牙上還有殘留的人肉,準備一口要死面前瘦弱的青年。
那小姑娘下意識緊閉上雙眼,腳上未退一步。預計的疼痛遲遲沒有感受到,她疑惑着緩緩睜眼,見面前的龐然大物雙眼瞪大,僵在原地,然後幾道黑線出現在了它的身上,緊接着它的身軀順着黑線的方向四分五裂,露出了這具身軀之後的兩道人影。
女子笑容得意,手上一條銀線泛着寒光。男子一臉冷漠,指節分明的手緩緩張開,幾片紅鱗飛到他的掌心後收攏。
“我更快一步哦。”女子單眨一隻眼,明明是嬌俏的表情,她一開口卻變了味:“關主大人,原來你鱗片上的紅,是鏽迹斑斑的紅啊。”
男子不語,一味地握緊手掌。
很快,四面八方逃跑的妖物都以同樣的方式丢了性命。山林之中,隻剩兩方凡人一言不發,一邊心如死灰,一邊喜極而泣。
花焰擡手時,念珠乖乖被銀線相連,化為手串佩戴在了花焰手腕上。而岑無妄的紅鱗卻垂頭喪氣,朝主人方向走去時,還三步兩回頭,時不時地看眼花焰手上的念珠,一股敢怒不敢言的怨氣狀。
它們落入岑無妄掌心後消失不見,花焰道:“它們怎麼了?”
岑無妄負手道:“說什麼樣的主人,就帶出什麼樣的法器,你的念珠故意在半空中撞倒它們,不講武德。”
花焰聞之沾沾自喜,頻頻颔首抱拳道:“真的嗎,哈哈過獎過獎。”
“......”岑無妄道:“它們不是在誇你。”
可顯然花焰有自己的想法,岑無妄也便不多做解釋。
其實紅鱗還有一句話,岑無妄并沒有告訴花焰。
紅鱗問了他一句:這人心懷鬼胎,是個禍害,你不會真要将她留下吧?
岑無妄沒有回答,但紅鱗是他身體的一部分,怎麼會猜不透他的心思呢,隻默默歎了口氣,就乖乖回到原來的位置。
“你們殺了他們,那,那我們的交代呢??我們好不容易有了的希望,就徹底斷送了啊!”老婦人跌跌撞撞,闖到了他們之間,打破二人之間微妙的平衡。
“什麼希望!你們的希望就是讓我們家破人亡,全村屠盡嗎!”
旁邊的女子搶先一步開口,花焰看了岑無妄一眼,顯然他并願不理會這種私人恩怨,見他擡腳就要走時,花焰将他的胳膊一把拉住,小聲道:“你的無為關可火燒眉毛了,現在你跑什麼跑,先聽聽再走不遲呢?”
岑無妄看了看她抓着自己的手,撇過頭去,倒是也沒有要離開的迹象。
“我們好心收留了你們,可你們卻害了我們整個村子!你眼裡隻有自己的仇人,可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的儈子手,也是殺了我親人的屠夫!!你們的血海仇深要報,那我們就是活該了嗎!”那女子應該是讀過書的,說起話來字字珠玑,戳心心扉。
他們同為妖物殘暴的受害者,明明是最能惺惺相惜之人,可此刻卻雙眼猩紅,比仇家更甚。
老婦人哇得一聲哭了出來,又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巴掌一巴掌地扇在自己臉上,哭喊道:“對!!!我是畜牲!我害了你們!我活該下油鍋上刀山,十八層地獄我都能去,隻要我能為我的孫兒們報仇!!!我願意生生世世做牛做馬,豬狗不如!!我隻要給我孫兒們讨一個公道啊!!可我為什麼做不到,我、我還連累了别人!!我真該死,我怎麼還不死啊!!”
花焰感覺到岑無妄的手正在微微顫抖,她看了他一眼,那張臉一如既往地冷靜到漠然,隻是眼神閃躲着,最後垂眸靜靜看着地面。
孤獨慣了的人,就是紮根的樹,怎麼敢到人海沉淪,化為一根浮木?
花焰淺淺笑着,突然将抓着岑無妄的手舉了起來,無視他錯愕慌張的表情,道:“别死别死!都别死了,你們不就是想要公道嗎!一個要報仇,一個要安穩!行,我知道怎麼辦,我來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