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雙手環胸,食指一下一下敲打着胳膊,道:“愧疚。”
“不愧是你啊,愧疚兄!”花焰一掌拍到他的後背,道:“他也有愧疚,所以反複待着這裡,隻是在懲罰自己。”
面具人忍住背上的疼痛,咽了咽差點被打出的血,咬牙道:“他因為殺了蕭定一而愧疚?”
“或許,不見得呢?”
岑無妄方才提到關穆遠時,花焰才意識到,一直以來,岑無妄最在意的,是無條件信任且引導他的關穆遠。
他已經親耳聽到蕭定一承認自己殺了關穆遠的事情,對他雖然沒有趕盡殺絕,但也不似曾經的感情,又怎麼會對他還愧疚到甯毀識海。
“所以你覺得問題是在,穆遠身上。”
花焰點點頭,神色凝重地看向了他,不發一言。
面具人歎息一聲,道:“好,我來幫你。”
“你撐得住嗎?”
“我被岑無妄的血喚醒,這次他的血足夠多,定要不能浪費了,我會撐到最後的。”
面具人深吸一口氣,負手前行了兩步,對着打成一團的二人道:“蕭定一,你當初帶着天道的任務,以救世為由,協神榜來人間曆練,世人感恩神明下凡,無不供奉與你。可事實如何,你究竟是來做什麼的,自己還記得嗎?”
雙目無神的蕭定一突然僵在原地,舉着陌刀的手停在半空,默默擡起來頭......
看向了花焰。
花焰不明就裡,指着自己道:“可不是我叫你來的!”
蕭定一一動不動,愣愣地看着她,花焰被盯得毛骨悚然,對旁邊的面具人道:“讓你幹正事,你究竟說些什麼八竿子打不着的話?”
面具人無暇顧及花焰,冷冷看向岑無妄時,見他伸手抓住那把陌刀,竟輕易地從蕭定一手上拿了下來。
岑無妄看着手上的陌刀,眉頭一皺,放在地上,擡腳下踩,陌刀便一刀兩斷了。
面具人也不心疼,搖搖頭道:“既然我武器被毀,不如暫且休戰片刻先不打了,趁着彼此還願意聽對方說幾句的時候,我們來聊一聊?”
岑無妄側目道:“我與你無話可說。
面具人見岑無妄果斷拒絕,笑而不語,靜靜地看着岑無妄,突然伸手一握,張開掌心時,一跟彼岸花簪子安穩地躺在裡面。
花焰見狀,默默往旁邊移動着,離面具人更遠了些。
說來岑無妄這家夥也是奇怪,祠堂的法寶金銀幾乎堆成了山,可一身衣裳雖然精緻,但實在舊了許多,一看便知是照着關穆遠他們仿的。偏偏頭上這簪子無與倫比,養護得極好,泛着暗雅的光,可見重視。
花焰瞄了面具人一眼,心道:岑無妄那人看起來極為護食,等會兒發起瘋來,血可不要濺到我身上。
可岑無妄并沒有預想中的暴起,但臉上的表情可謂比發怒更加可怕。
花焰不由一顫,覺得四周溫度驟降,雙手抱着胳膊上下搓了一下:“真是蠻恐怖的。”
花焰一說話,白霧從嘴裡散開,她才後知後覺,不是她的錯覺,原來天氣是真的變冷了。
初夏的無為關,刹那間墜入了冰窖。
花焰心中一涼,道:“愧疚兄,可别玩大了不好收場啊。”
不知愧疚兄打着什麼算盤,無視花焰的提醒,發出一聲難以察覺的笑聲,對岑無妄道:“關穆遠到底是挺心疼你的,把她的骨灰簪子都留下陪着你,那她一定也和你說過些什麼吧?”
“還給我。”岑無妄無視他的問題,語氣如同深淵的困獸,帶着同歸于盡的癫狂。
“你别着急。”面具人雖然言語閑散,可後退的幾步暴露了他的緊張:“又不是我要搶你簪子的。”
說着一閃身到了花焰身旁,簪子穩穩插進了她發間,對着花焰耳語道:“你若覺得事情的關鍵是關穆遠,簪子裡或許有你要的答案。”
花焰實在無語,明明自己想與他撇清關系,現在卻越是說不清了......
很難不懷疑是在報複她和岑無妄二打一定仇。
面具人繼續無視花焰的窘迫,轉身攔在她面前,對岑無妄無辜道:“我好友看上了你的簪子,借她玩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