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定看起來一副雙眼無神的模樣,哪怕隻剩左手握刀,也一味地往下落刀,哪怕念珠卸了大部分的力,可如此高頻且迅速的攻擊,也足以震的花焰雙手發麻。
花焰本來遲遲被困真陣法中就滿肚子火氣,擡頭又見蕭定一是一副裝死的神情更是火大,道:“老東西,你不是很會躲嗎?想了個爛招一死了之,爛攤子全留給了别人。現在你倒是會送上門來了?今天不把你打得跪地認錯,我就把我的名字倒着寫!”
花焰與蕭定一打得天昏地暗,可心中總有股奇怪的感覺。
你不應該準備去舍身救岑無妄,借機淚眼婆娑,上演一出溫情戲碼,怎麼眼下一臉兇悍的沖着他們就殺?
方才若不是花焰手疾眼快接下來這招,那這刀砍的可就是岑無妄了。
花焰越想越不對勁,看着蕭定一一直要往岑無妄那邊去,腦海中靈光一現,終于明白他又在計劃什麼。
大抵是因為她的出現,她和岑無妄一起對戰面具人,二人更有勝算。那蕭定一必然演不了所謂的舍身救人,如此隻好另謀他招。所以他便是想改成面具人逼迫他們師徒二人自相殘殺,其中若再來個為救徒兒,自殺尋死的設計,那也足夠拉滿岑無妄的憎恨。
花焰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轉手又一次拉回尋機逃走的蕭定一:“跑什麼跑!我允許你走了嗎?好啊,我真是瞎了眼了,腦子被驢踢了,之前還将你視為朋友!你哪裡值得别人對你付出真心?像你這種罔顧真心的家夥,死就死了吧,可是你非要陰魂不散,讓旁人帶着對你這種家夥的悔恨日日煎熬!你可曾想過,那怕你成功赴死,追随關穆遠到了九泉之下,她見到你是什麼心情,怕也隻會罵你一句惡心!”
在蕭定一本又準備落刀之際,聽到關穆遠時,動作突然停住,看起來有些緊張,嘴裡喃喃道:“你願意與我說話了?”
“莫名其妙,誰要同你說話。”
花焰不知他在說什麼胡話,看準時機,将念珠轉換成繩狀,繞着陌刀纏上幾圈,立即下腰躲過攻勢,轉身一躍跳到蕭定一背上,将念珠繩兩端握在手裡,對着他脖子又纏了一圈,在後脖頸上打了個死結,蕭定一便和陌刀死死綁在一起。
花焰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傑作,挑眉道:“不錯啊,你自己砍了自己腦袋多方便!怎麼了,你不動手是不敢,還是不夠恨自己?”
蕭定一苦苦掙紮,念珠卻纏得更緊,每顆都壓進他的肉裡,蕭定一隻好松開拿刀的手,徹底被念珠綁成一個木樁子。
花焰見岑無妄匆匆趕來,臉上又多了幾道傷,眼巴巴地看着被綁的結結實實的蕭定一,欲言又止,倒有些惹人戀愛。
花焰不由扶額暗罵自己,火燒眉毛的時候了,她還有閑情雅緻欣賞起岑無妄的臉。
怪不得樓陽生說外界繁華亂欲,誘惑頗多,讓自己多加注意......果然外界确實挺危險的。
一味地亂人心智,還讓她如何修煉!
“你想讓我放了他?”花焰看他的神情頗怪,明明警告過自己少看他兩眼,可忍不住又道:“岑無妄,你究竟有沒有清醒過來,你知道這是哪裡嗎?他對你又無真心,你何必在乎一個求死之人。”
岑無妄眉頭微蹙,好似在努力理解花焰的意思,半晌後才輕聲道:“不一樣。”
花焰不解,隻見他又停頓半刻,表情堅定許多,道:“他是關穆遠在乎的人。”
花焰聽完一愣,絲毫沒有察覺一道冷光已經印在她的臉上。岑無妄轉身擡手,兵器碰撞的聲音回蕩在耳邊,花焰同時警覺,躲向岑無妄身後,讓他當作人盾。
玲珑骰一個個飛向自己懷裡,躲進衣襟便不願出來。花焰一拍腦袋,郁悶道:“糟糕,忘了他也能控制玲珑骰了!”
岑無妄為她擋下一刀後,最終還是跟蕭定一混戰起來,可遠遠望去,岑無妄生隻防守退避,幾乎沒有進攻的動作。
面具人悠閑地走到花焰身旁,道:“你好像沒幫上忙?”
花焰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來着遛彎呢?逛來逛去的?”
面具人和花焰此刻手上都沒了武器,二人雙手抱胸,大眼瞪小眼,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冒出心頭,花焰道:“你是......愧疚兄?”
面具人轉頭凝視着她,沉默不予回應。
花焰默默将手伸向發後,摸到冰涼的筆器時,面具人道:“是。”
花焰道:“......你下次能不能說得早點。”
“我一時沒有理解何為愧疚兄,原來是在叫我。”面具人扶了扶面具,有些尴尬:“或許,我應該是你的主人。”
花焰側首直視他,像看傻子一樣,道:“抱歉,我是良民,沒有主人。我隻問你,你方才清醒的時候,跟說什麼讓我殺了你,是可行的破陣之舉,還是說你也不清楚該怎麼做,所以給我瞎指揮了?”
面具人咳嗽一聲,負手而立,又選擇了沉默。
花焰:......
花焰見岑無妄臉色越來越差,他本就識海孱弱,這個陣法怕也一直在消耗他的靈力,此時顯然不适合再與愧疚兄掰扯對錯,隻道:“我覺得我們的方向錯了。”
“你有何高見?”面具人正色道。
“我原以為岑無妄是因為誤殺了蕭定一,而掙脫不出痛苦,所以便一直在想如何破了蕭定一設的局......可我發現我錯了,這裡是岑無妄的記憶,他是最清楚一切的人,也是掌控這裡的人,如果隻是破局,他一念之間便可做到。那問題的關鍵便不是在蕭定一身上,而是他自己。”
花焰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轉頭看着似乎毫無還手之力的岑無妄,道:“他為何遲遲不願擺脫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