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焰識海中出現一個聲音:當初我為何來到無為關拜師?
......
好像是她急于求成,犯了大錯,才被衛立心趕了出來......
當時的衛立心還不是什麼國君,為了躲避自己親弟弟,也是當朝天子的追殺。被她青梅竹馬,也是曾經骁勇沙場的将軍——樓陽生,帶着到了與世隔絕的如斯堂。
如斯堂原本是塊不曾被人踏足過的荒地而已。
樓家世代為國征戰沙場,一次行軍時中了埋伏,被敵軍逼至瀑布懸崖邊,樓家先祖一生血性,被俘也不肯投降,各種問候爹媽十八代的話夾着器官和排洩物,一股腦噴到敵軍将領的頭上,這敵軍将領與樓家本就是世仇,從太爺爺輩就被樓家太爺爺壓着吃癟,今日好不容易可以揚眉吐氣,本想羞辱他一番,結果被這匹夫小子搶先一步,各種渾話千奇百怪五花八門,讓這群從小泡在髒話裡長大的将士們都恨不得捂起耳朵,那敵軍将領更是臉色鐵青,罵又罵不過,那他還打不過嗎!?他幹脆違背軍令,命令手下将樓家先祖綁得結實些,然後拿着長劍朝着他的肚子刺了五六劍,後又左右攪動,幾乎刺得他腸穿肚爛,但還是覺得不解氣,又命人将他脖子套上繩圈,放進丢進湍急的河水中放血折磨。
誰知否極泰來,河流中尖銳的石塊剛好割斷了繩子,衆人還未來得及反應,樓家祖先便順着水流掉下瀑布,敵軍在懸崖下幾乎挖地三尺也沒有找到樓家祖先的屍體,隻當他必死無疑,便收軍回營慶功去了。
誰知瀑布之後另有乾坤,樓家祖先是被卷入了瀑布後的洞穴之中,直接在洞穴中睡了十天十夜,其中隻迷迷糊糊醒了三次,在洞中找點爛果子野草吃兩口又繼續昏睡,十日後身體竟已無大礙。
他往洞穴外走了許久,終于看到了另一番天地,這裡土地遼闊,荊棘野草遍布,四周被懸崖包圍,可見是從不曾被人發現的地方。
樓家祖先不僅嘴罵的髒,腦子也轉得快,并沒有将此處上報國家,而是暗地裡改造,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假若樓家人不被國君所容納,這裡至少是個可以給後輩用的避世之處,便是現在的如斯堂。
隻是衛立心沒想到她的皇弟為了找到她,無所不用其極,耗費三年時間救活了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樓家子孫,又用他女兒的性命威脅他說出來這個如斯堂的位置。
他派遣了一隻正規軍隊去圍剿如斯堂,誓要将衛立心帶回來,隻是千算萬算,沒想到衛立心從土裡拔出個花焰出來。
花焰整日纏着衛立心放她到外面看看,今日見有外面的人送上門挑釁,竊喜自己邀功的機會來了!一夜之間,悄無聲息地将上千人的暗殺隊伍盡數絞殺。
衛立心便是被血腥味熏醒的。
她看着自己院子裡有座骸骨堆起的屍山,花焰坐在上面,上百顆念珠正圍着她的手嬉鬧,見自己出門,甩出一根發着血光的細絲,将念珠串起好帶回自己手上,滿心歡喜地從屍體上跳下來,走到衛立心面前,邀功般撒嬌道:“我直接割了他們的舌頭,将他們脖子全部扭斷,可一點都沒有打擾大家休息。夕岚,你說我做得好不好呀?”
可衛立心沒有想象中的歡喜,花焰一愣,她從沒有見過衛立心那副模樣,像在害怕又像悲傷,眼底又盛滿怒意,最後咬緊了牙,将所有情緒壓了下去,才輕聲對花焰道:“你先出去吧。”
花焰不明所以,但依然乖乖聽話,隻是關上院子小門的那一天,她好像聽見了有人嘔吐的聲音。
直到那一天的晚上,衛立心才重新來找她,進了她的房門後,衛立心并沒有落座,而是遞了一封信給她。
花焰早已将晨時的風波抛之腦後,興緻勃勃地打開信封,以為是出門的通行證,結果上面寫着長長幾句是——“吉事尚左,兇事尚右。偏将軍居左,上将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衆,以哀悲泣之,戰勝以喪禮處之。”
花焰擡起天真但興奮的雙眼,期待地看着衛立心問道:“什麼意思呀?我從左門還是右門出去呀?”
......
衛立心當時一言不發地走了,第二天将花焰便知道了,她是堂堂正正從大門,被趕出去的!
花焰一臉懵地看着懷裡被塞進來的包袱,又看看旁邊一位身着黑衣,眉間畫着獸角紋,氣質清冽的陌生女子,道:“朋友,你是哪位啊?”
“盡歡,不可無禮。”衛立心下了台階,對了那位女子作了個揖,客氣道:“可期,我為她找了位師父,就在無為關,盡歡她天生路癡,勞煩你帶她前去了。”
“什麼師父?什麼無為關?”花焰硬插到二人之間,一臉迷茫地看向衛立心:“不是讓我去雲遊的嗎?”
衛立靜靜地看着花焰,嚴肅道:“一日沒有得到師父的認可,你便一日不能回來!天涯海角你想去哪裡,你要做什麼,都可以!隻是我如斯堂,再也不歡迎你了。”
花焰:......
衛立心是知道她在意什麼的,一句話便将她想跑路的心思遏制住。可她見花焰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一言不發看着自己地樣子,實在像隻被抛棄的狗狗,忍住心中悸動,轉過頭去,也不看她。
花焰見扮可憐不好使,轉頭又看向大門口一直站着,仿佛門神的樓陽生,對着他龇牙咧嘴,心道:平常你叫我一口一個姐妹兄弟,如今眼睜睜見我被趕出家門,你倒是一點忙也不幫!
樓陽生不知是沒看懂還是裝傻,對花焰拍了拍胸脯,最後緩緩豎起一根大拇指,露出一個開朗到過分的笑臉。
花焰:......
花焰見自己拜師已成定局,終于放棄掙紮,無奈道:“好好好,我去是可以的,但你總要告訴我夫子姓甚名誰?”
衛立心突然挑起眉梢,看着身旁一臉幸災樂禍模樣的樓陽生,二人相視一眼,會心一笑道:“忘了。”
“這也能忘?這事聽起來是萬般不靠譜的,我覺得要從長計議,要不我今日就先不去吧。”花焰說着就要往如斯堂裡沖,未料樓陽生雙手抱胸,一腳踹上門框,堵住她回家的口子:“你去無為關,看到臉最黑的那位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