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姐,幹我們這行的。也有名聲的,這樣...不太好吧。”
“我懂我懂,名聲最大,價高者得。”張流影在LV裡翻了一會,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侯哥,“這是我的工資卡,密碼是6個6,你可以去取。”
侯哥接過銀行卡,正反看了一番,又狐疑地看着張流影:“工資卡?能有多少錢?”
張流影堅定地看着他:“具體多少也不清楚,至少4位數嘛。”
心裡越虛,眼神就應該越堅定,張流影深谙此道,然而很快侯哥就揮揮手,緊圍着她的那些人松散了不少,随後瘦子上前,雙手接過銀行卡,離開了。
“張小姐,那就煩請您在這等着,數額若是合适,我們自會離去。”侯哥在不遠處的紅色有害垃圾桶坐下,垃圾桶瞬間矮了幾分。
主路上的汽車喇叭聲,巷子那頭的孩童追趕聲,女人們的家長裡短聲不絕于耳,侯哥不知從哪又掏出一盒捏得皺巴巴的中華,分給每個弟兄,末了,他看了眼張流影,問:“來一根不?”
那盒子實在惡心,還泛着男人的體臭,若不是這樣,張流影不會拒絕,畢竟她現在苦悶得很:那銀行卡上才200塊錢,她必須在瘦子發現前,想到脫身的方法。
她至少有十分鐘的時間,畢竟此地離最近的中國銀行ATM機,至少有十分鐘的步行距離,況且剛剛瘦子往錯誤的方向跑去。
小巷那端一個大爺開始打起了陀螺,長鞭子有節奏地一抽一抽,陀螺密集地轉動着。
然而就在他抽到第五下的時候,侯哥的手機響起。
“什麼?隻有200塊?”侯哥擡高了聲音,他惡狠狠得朝張流影走來,他的小弟們再次站起來。逼近張流影。
“等等,什麼情況?”
“張小姐,你這張卡隻有206塊,打發要飯的呢?”侯哥怒不可遏,對她狂吼。
還沒等張流影反應過來,一記重重的拳頭落在她的臉上,她應聲倒地,随即她的周身閃過尖銳而猛烈地撞擊。
小腿、背部、肚子、頭...他們将憤怒發洩到她的身上,她咬着牙,不讓自己叫出聲。
“侯哥,這...這不會死了吧...”一個聲音不合時宜地冒出。
“停!停停停!”侯哥連忙喊道,他蹲下去将食指放在張流影的鼻子下面,好久才長舒一口氣,“還有氣。”
“算了,拍張照,發給吳端,算是完成任務,2000塊錢不能少,還有這女人的200多,回去我們分分,也算是大家辛苦來這一躺了。”
“哥,路費呢,能報銷不?”旁邊的小弟追問道。
侯哥一記重拳砸下,叼着煙不耐煩道:“你還得寸進尺了是不是...”
“喂!”遠處傳來雄厚的男聲,“你們幹嘛呢!要不要我去叫保安。”
侯哥那群人一聽,連忙拔腿就跑,劉一新遠遠看着,有一個女人正蜷縮在遠處,一動不動。
劉一新不禁加快了步伐。
“張流影?”劉一新喊道。
而此時的張流影早已不是平日裡辦公室美麗體面的上班女郎了,她白皙的臉上早已變得青一塊紫一塊,紅唇暈開,觸目驚心。那張臉上最引人心醉的眼也變得紅腫充血,就那樣睜着,毫無生氣地睜着。
“張流影,你還好嗎?”劉一新蹲在她身邊。
張流影的手直接搭在他的小臂上,示意他将她扶起來。
短短兩天,張流影的生活似乎徹底被摧毀,不對,應該是徹底暴露,她用光鮮亮麗的生活,掩飾着空洞的内心。那樣虛弱又那樣不堪。平靜的生活本來就是一種奢望,此時一切都被撕裂,她不甘心。
在劉一新面前,她企圖維持最後一絲體面。
“我沒事。”她企圖推開劉一新的手。可劉一新死活不松手,堅持要扶她。
這男人是編輯部的技術顧問,總是坐在最角落處,帶着個無框眼鏡總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因為是編輯部唯一的男人,又不是關鍵部門,所有對于編輯部每件事都參與不深。
張流影都不記得是否跟他說過話了,他們大概是躺在彼此通訊錄裡最安靜的存在吧。
“我不喜歡不熟的人碰我!”張流影有些惱了,她用力甩開他的手,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張流影,”劉一新在後面跟着,“其實你有困難可以說出來,大家...大家都願意幫你的。”
“我沒困難,”張流影扔下一句。
“你不要把人都想的那麼壞,很多時候,換個方式想問題,視野會開闊很多。”
張流影最讨厭别人在世界中心呼喚愛了,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别以為你趕走了那些人,我就會對你感激涕零。”
劉一新歪着頭歎了口氣,道:“難道你不想問問我,為什麼出現在這?”
“為什麼?”
“周婉讓我下來的。”
張流影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咧嘴一笑,像一個破壞力極強的女版小醜。
“果然是她!”
也正是那一刻,她記起了吳端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