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當日回去已然很晚,翌日顧亭的休沐假期就結束了,早早的就起身出門當值。
他走後沒多久,陸氏就派人來叫柳眠過去。
昨夜外出的事情肯定瞞不過,柳眠有這種心理準備,穿戴整齊後便由碧紋陪着往陸氏那裡去。
錢媽媽雖說被陸氏撥過來服侍柳眠,但時常兩頭跑,柳眠到的時候正見她陪在陸氏身邊,除了錢媽媽,楊氏也在陸氏跟前立規矩,服侍她用早食。
“聽說昨兒夜裡亭兒帶你出去看燈了?”陸氏喝着粥,看似漫不經心地問。
這話一問出口,柳眠明顯感覺到楊氏的目光也望了過來,這時候隻能實話實說:“是的。”
見她連句辯解也沒有,陸氏忽的将手裡喝粥的勺子重重放回碗裡,厲聲道:“你還記得自己肚子裡懷着身孕麼?那燈會是什麼龍蛇混雜的地方,這麼出去就不怕傷着身子?”
說到這裡她就忍不住似真似假地埋怨顧亭兩句:“這亭兒也真是,愈發沒分寸了。”這話雖說的是顧亭,其實誰都知道是說給柳眠聽的。
柳眠仿佛聽不懂她的言外之意,隻讷讷言道:“眠兒隻是聽命行事。”言下之意是顧亭要帶她出去的,她一個丫鬟隻能聽世子安排,半點不心虛地把鍋全甩在顧亭身上。
楊氏冷眼旁觀,心下一哂,隻覺她除了一張臉生得好看,運氣好些懷了身孕,其餘真是無甚出色,實在不明白顧亭為何對她日漸癡迷。
陸氏見她這一副木木讷讷、逆來順受的樣子,聯想到錢媽媽說的她平日裡在顧亭面前的表現,愈發覺得自己當初看錯了她。
什麼聽話老實,易于掌控,那都是裝出來給别人看的,若不是顧及她如今懷着身孕,陸氏都想要将她遠遠發賣出去,不許她再留在顧亭身邊了。
這哪是什麼聽話老實的小丫鬟,這根本就是道行不淺的狐媚子!
想到這些陸氏就氣得心口疼,偏偏還拿如今的她沒辦法,想了想便囑咐錢媽媽:“你送她回去吧,把人給看好了,往後沒什麼事兒不許她到處跑,安安心心呆在房裡養胎才是正經。”
錢媽媽得了令就把柳眠送回去了,還搬了隻凳子坐在她門口嗑瓜子,一副要把她看牢的樣子。
柳眠倒是安之若素,回房用完飯後就窩在窗口曬太陽,又讓碧紋把以前那些話本子翻出來,美滋滋地重溫話本裡的故事,還不忘叮囑碧紋把今日陸氏那裡發生的事情告訴顧亭。
碧紋有些猶豫:“這……奴婢不敢。”
柳眠看了眼一臉難色吞吞吐吐的碧紋,哼笑了下,擺擺手:“罷了罷了,不為難你。”
她原是準備自己說的,結果還沒輪到她開口,晚上顧亭回府後就直接被陸氏叫去用言語提點了一番,明裡暗裡都是說他最近對柳眠有點偏寵了,如此不合規矩。
顧亭安撫好陸氏,當晚就回了楊氏那裡,不過他隻在楊氏那裡用了晚食,又坐了一個多時辰,就寝室還是來了柳眠這裡。
來了也隻是如往常一般摟着柳眠睡覺,其他沒說什麼,既如此,柳眠也就沒有提起這事兒。
此後柳眠又恢複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每日窩在屋裡看話本子,舊的話本子看完了,晚上跟顧亭說要買新的,也總是翌日就有人送來。
一連數月,顧亭除了初一十五,其餘幾乎每夜都宿在柳眠這兒,哪怕隻是摟着她睡覺。
所以對于顧亭近日突然忙碌起來,夜裡時常晚歸的事情,柳眠很快就察覺到了。
她也曾明裡暗裡試探過,不過顧亭顯然并不打算對她解釋政|局方面的事情,隻讓她安心養胎,不要打聽這麼多。
孕期過了六月,柳眠的肚子已經十分明顯,沉沉墜在腰間,給她造成了不小的負擔。
适逢陽春三月,草長莺飛,正是适合外出遊玩取樂的時節,往年這時候京師達官顯貴之家都在準備遊春宴飲,今年因時局敏感,大家都恨不得低調低調再低調,生怕觸了今上的黴頭。
不過陸氏笃信佛法,因柳眠當初有孕是在報恩寺佛前診出來的,按理應當要去還願,思及她如今身孕剛過六月,動起來還便宜,再過兩月,身子重了就不适宜出門了。
于是決定帶楊氏和柳眠前往報恩寺還願,這次因為顧亭事務正忙,沒空陪同,就隻帶了一些伺候的随從出發。
出門前夜柳眠在床上與顧亭說起陸氏準備帶她去莊子上住幾日,順便去報恩寺還願時,顧亭卻道自己有可能也要去報恩寺,不知會不會遇上。
待柳眠問起所為何事,他卻又緘默不言了,最後隻叮囑柳眠出門在外千萬要保重自己,一切當心。
******
因為沒有顧亭陪伴,這次去莊子上柳眠很識時務,沒有再整那些獨自外出的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