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晚食後柳眠窩在被子裡美美看話本子,仿佛府裡的熙攘喧鬧又與她無關了。
忽聽窗外有人輕輕撥動了窗框,她警覺起來,卻見從窗口扔進來一個紙團子,随後窗外那人便快速離開了。
她好奇心起,披上衣裳下床撿起翻看,上面隻寫着“後院池邊假山旁,盼一見”幾個字,沒有落款,也沒有明顯的身份指示性字眼。
柳眠捏着紙團靜思片刻,還是決定應約前去,如今這日子過得太像一潭死水了,幾乎要把人閑出病來,她不怕出事,就怕不出事。
畢竟,出點事才能有更多可操作的空間,不是麼?
既決定了赴約,她便取出衣物穿戴整齊,照舊裹上厚厚的禦寒鬥篷,屋裡燭火未滅,也沒叫碧紋伺候,自己悄悄出門獨自前往。
午後還有不少賓客閑逛的院子裡到了此時已少有人來,衆人都在廳堂談笑飲酒、交際應酬。
柳眠應約來到院子池邊的假山旁,此地正好有一塊突出的假山石遮蔽視線,是個還算隐蔽的地方。
她到時約她那人尚未過來,四下觀望了一下,正在考慮是否尋個其他隐蔽之處暫時等待,先觀察一下情況。
尚未動身,卻聽有人匆匆而來,走近些便喚她“眠兒姑娘”。
柳眠循聲望去,借着池邊回廊上挂的那些燈籠的餘光,看清楚來人竟是數月前梅林裡撞見那個自稱“懷安”的人,他當時明顯對她十分感興趣。
聯想到今日似有貴人前來,思及當日顧亭等人對他那隐隐恭敬的态度,柳眠福至心靈,所以,他們說的那位貴人應該就是他吧!
懷安過來時面色微紅,身上隐帶酒氣,看樣子是剛從酒桌上遁出來的,見她注目望來,面上掩不住笑意,走到近前又喚一聲:“眠兒姑娘!”
像個情窦初開的傻小子!
柳眠在心裡下了評判,面上卻輕蹙眉心,開口不留情面:“原來約我之人竟是公子,公子如此這般在府裡約我,不怕被人撞見麼?況且,隻送來那麼一張沒頭沒尾的紙條,公子就這麼确定我會來赴約?”
懷安被柳眠這麼伶牙俐齒兩連問,一時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支吾片刻,才道:“姑娘别生氣,那次回去後懷安對姑娘實在魂牽夢繞,無法相忘,這才想辦法來府裡冒險約見,還請姑娘勿怪。”
柳眠這才語氣和緩些,壓低聲音道:“公子既然能想辦法來府裡,便該知道眠兒的身份了,如此做法豈非陷我于不義?公子可曾想過,此事若是被我家世子知曉,讓眠兒往後該如何自處?”
像是呼應她的話一樣,話音剛落,便聽得顧亭熟悉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喚的是:“長孫殿下?”
電光火石之間,柳眠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當下一副被驚到的模樣,花容失色慌張倒退一步,後跟絆到池邊碎石,身形不穩險些掉落池塘。
懷安一時也顧不得顧亭在喚他,急忙摟住柳眠助她穩住身形,此時顧亭已經走了過來,将懷安摟住柳眠的動作看了個一清二楚。
“你們在幹什麼!”暗藏怒氣的低喝聲脫口而出。
顧亭原本見懷安不許人陪獨自來後院醒酒,擔心他的安全,特地遠遠地尾随而來,畢竟懷安乃是當今太子嫡長子,今上最疼愛的長孫殿下,要是在府裡出了事,整個顧家都落不了好。
未曾想竟見到這一幕,長孫殿下特意來府裡,又避開衆人出來,竟是來與他懷着身孕的通房卿卿我我?而且,眠兒這個時候怎麼還在院子裡?
顧亭一時怒火中燒,既氣懷安觊觎他通房,千方百計來府裡約見,又氣柳眠行事不檢點,懷着身孕還跑出來與旁的男子勾勾搭搭。
懷安見柳眠沒有掉下池子的風險後就放開她了,他雖然沒有對柳眠做什麼,可此事被顧亭撞破終究不大妥當,開口時下意識地把柳眠摘了出去:“顧師傅,此事都怪我,與眠兒姑娘無關。”
柳眠卻道:“誰都不用怪,我與殿下隻是偶遇,叙幾句閑話,方才是我被世子突然出聲驚到,險些掉進池子,殿下是為救我。”
顧亭咬着後槽牙低聲說道:“如此說來,我還要感謝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