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紋自是沒有二話,恭敬應是。
柳眠卻笑嗔:“如今有了身孕倒得了你幾句關懷,往日怎麼從來沒有,可見真正關心的不是我,而是我肚子裡這塊寶貝疙瘩。”
她膽子大得什麼話都敢往外說,偏偏顧亭還不以為意,包容得很,甚至淺笑着将她攬進懷裡抱了抱,算作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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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裡臘月一過便是新年了,從除夕一直到元宵佳節都是本朝官員休沐的日子。
顧亭因擔當着京師護軍統領的職務,有守衛皇城之責,越是節日期間責任便越重,逢年過節也要進宮赴宴,唯有等他回來柳眠才能見着他。
身孕已經滿了三月,雖還不甚明顯,但持續了一整個月的孕吐着實将柳眠折磨得夠嗆,她是吃什麼都吐,眼看着一天天消瘦下來,顧亭因此幾乎一直在她這裡陪着,楊氏那邊隻初一十五回去了兩日。
直到過年前夕,孕吐終于緩和許多,能吃得下東西了,陸氏對柳眠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惜成本的,各種珍貴的湯藥補品不要錢似的往柳眠屋裡端。
柳眠日日都是燕窩海參魚翅,很快就把先前因孕吐瘦掉的肉養回來了,連帶着肚子都隆起一個小小的鼓包,若不是确切地知道自己有身孕,柳眠幾乎要懷疑這是胖出來的。
她把這話告訴顧亭,顧亭卻将她從上到下從左到右打量一番,一臉認真地說她不胖。
惹得她捏着自己臉頰上的肉笑嗔再也不相信男人這張破嘴。
除夕這夜顧忠、陸氏、顧亭、楊氏幾人都要入宮赴宴,府裡隻有柳眠并一衆奴仆。
雖主人們都不在府裡用年夜飯,柳眠這裡可餓不着她,陸氏早就吩咐了,讓廚房揀最好的給她做了送來。
除了冷清些,這個除夕夜過得一切都好。
從宮裡赴完宴出來,顧忠、陸氏和楊氏先行回府,顧亭巡視了一遍城防才回,回府後也是先去跟衆人守歲,最後才來柳眠這兒看她。
不過除夕日子特殊,他隻在柳眠這兒坐了一會兒,說笑了幾句,便還是回去陪伴父母妻子守歲到天明。
陸氏沒有提過讓柳眠去一同守歲,一來是顧忌她肚子裡的孩子,守歲久了怕她身體吃不消,二來恐怕也是真沒把她當成一家人。
她隻是個連姨娘都還不是的通房丫鬟,如今好吃好喝地供着也不是為她,是為她肚子裡顧家的血脈,至于她自己,說到底就隻是個丫鬟,哪有與主人家一起守歲的道理。
這些其實顧亭心裡都清楚,不過他和陸氏已經有了共識,等柳眠生産以後就擺酒擡她為姨娘,正式給她一個名分,如此也算犒賞她為顧家立下大功,給她一個交代。
至于更多的,他已經有了明媒正娶門當戶對的妻子,哪怕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也不可能停妻另娶,便是次一等的平妻,也不是她這等無父無母丫鬟出身的能夠得上的,這些他想都沒有想過,最多最多也就是多給她些寵愛罷了。
除夕夜一過,從大年初一開始,衛國公府幾位主人便開始迎來送往、走親訪友,好不熱鬧。
不過這些都與柳眠無關,她隻要安心養胎就夠了。
如今她不再隻窩在房裡看話本子,白日裡也時常會在府裡遛彎兒,陸氏雖然知道她不聽話,倒也沒有多說什麼,因大夫确實說過懷着身孕多走動走動對孩子好,生産時也容易些。
初八這日是府裡宴請賓客的日子。
陸氏和楊氏早兩日就在預備起來,這次仿佛弄得格外隆重,柳眠遛彎兒的時候聽了一嘴,說是初八府裡将有貴客到訪。
柳眠隻管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午後該出去遛彎兒便還是出去,一點都不帶回避的。
午後府裡已經來了不少賓客,柳眠在院子裡遛彎兒的時候也遇見了幾個,她一副婦人打扮,生得好看極了,卻又沒人見過,免不了引起幾分猜測。
有好事者悄悄問到楊氏頭上,楊氏隻笑笑不說話,如此大約也就能夠猜到柳眠的身份了,從前那些羨慕楊氏的,也不乏在背地裡看笑話。
直到傍晚時分,之前說的那位貴客終于來了,雖是輕裝簡從來的,但勳貴人家大多都知道他的身份,暗地裡也有不少猜測,據說這位可是連舅家也極少去的,怎麼獨獨來了這衛國公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