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和秦民屏回秦家,和秦府說了招兵之事。
秦父立馬寫信給衆位叔伯、兄長。
秦家族譜可追溯到元朝,秦安司兄弟七人分散各地,秦安司為萬戶侯,入蜀後,後代便一直居于忠州。
秦安司生二子,孫近十人。
秦葵為秦安司第六代孫。
是以秦葵的叔伯不下百人,兄長更是多到他自己也記不清,不過近些年仍聯系的,也隻有近十人。
秦家子嗣綿延,極少有隻生一子的,各家至少生二子。
秦良玉隻要二十五人,不限性别。
所以,這對于秦家來說,極其容易。
兩日後,秦府門外停滿了馬車,秦家的大廳、偏廳、院中擠擠囔囔,不下百人。
秦良玉剛一進院,險些吓了一跳。
“阿爹說,這都是咱們的表親,聽說你要招兵,都紛紛趕來。”秦民屏對秦良玉說。
這些人是他一個一個盯着進的府,今日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有人敲門了。
秦民屏大概能猜到原因。
秦家是個大家族,家中不缺錢,但卻極少有人在朝中做官,更别說軍中供職了。
現在的大明,内部早已腐朽,買賣官職不在少數,但要職卻一直掌握在京官的手中。
秦家在四川一代是望族,若是到了京城,卻無法相比。
之前也不是沒有秦家子弟去參軍,最後卻都灰溜溜地回來了。
各個都是嬌養着長大的公子千金,吃不了大頭兵的苦。
即便有堅持下來的,最高也隻做到了九品巡檢。
巡檢隻是邊疆要地州縣的武職指揮官,想再往上升,卻極難。
這些武官都非世襲,全是靠自己一刀一槍打出來的軍功。
後代若想做官,也隻能靠自己。
但這又談何容易。
秦葵給他們的信中,卻給了他們做軍官的希望。
秦葵雖然誇大了些,卻也并未造假。
秦良玉選的第一批兵,以後上了戰場,隻要能活下來,至少能做到千總,正六品的官。
在忠州這個地方,正六品的官已經是最大的官了。
尤其秦良玉是未來的土司夫人,她親自帶的兵,即便是普通親兵,比一般的武官的權力也更大。
“我記得我的那些表哥表弟們,大多都是貪圖享樂之人,不都不願意去參軍嗎?怎麼現在都上趕着往上湊?”秦良玉疑惑道。
秦良玉極少和他們碰面,隻有每年祭祖的時候,能混個眼熟。
那時他們對她,對她們家可是極為看不上。
現在又都瞧得上了?
“不知道阿爹怎麼和他們說的,總之現在各個都熱情得很。”秦民屏靠在門邊上,雙手交叉着,望向裡面。
秦良玉穿着一身紅衣,站在門口,太過顯眼,沒多久便有人上來。
秦攢勳走在最前面,還沒走到秦良玉面前,便滿臉含笑道:
“表姐,我是阿勳,去年祭祖,我還和你打過招呼呢。”
“記得。”秦良玉點了點頭。
秦攢勳是她二叔秦世榮的長子,秦葵也隻有一個親弟弟。
所以在秦家,秦攢勳算是她最親的表弟。
其他的表親,隻是同一個曾祖父,或者更遠的輩。
平時若不怎麼來往,親便淡了許多。
不等秦攢勳說第二句話,秦良玉又道:
“說我長得這麼高這麼壯,沒人要,是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秦攢勳的笑立馬凝在了臉上。
“都怪我這張嘴不會說話,我這就來教訓它。”秦攢勳說着就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子。
“表姐你看這樣行嗎?”秦攢勳依舊擡着手,笑着望向秦良玉,仿佛隻要秦良玉說不行,下一刻那巴掌又能落在嘴上。
秦良玉也不說話,越過秦攢勳直接向前走去。
秦攢勳立馬跟上,賠笑着說:
“表姐不說話,我就當是原諒我了啊。”
“二表姐呢?”秦良玉也并沒有追究之前的事。
秦攢勳說的那些話,她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早不放在心上了。
秦良玉對秦攢勳稱不上讨厭,但也不是太喜歡。
不過他的姐姐秦攢婧,她卻很喜歡。
之前兩人一直有書信往來,隻是自從她嫁人之後,慢慢得就斷了。
提到秦攢婧,秦攢勳收起了笑,捏緊拳頭,咬牙切齒得道:
“馮定一那個狗東西,竟然敢......”
秦攢勳立馬捂住嘴,差點說漏了嘴,又立馬改口道:
“阿姐前段時間已經和馮定一和離,三弟和四弟陪着她去散心,現在應該在成都。”
“等她回來,你們若是有時間,可以來石矽找我。”
秦良玉點了點頭,難怪之前她寫給她的信都有去無回,怕是信壓根都沒到她的手裡。
“一定一定,這次我們來,都是想和你去石矽。”秦攢勳搓了搓手,小聲地道:
“大伯說,表姐是想從咱們秦家選些宗親培養,以後上戰場,至少能做個千總,是真的嗎?”
“是真的,别說千總,若是軍功高,便是個将軍也輕而易舉。”秦良玉道。
前提是,到了戰場上不僅能活下來,立的軍功在整個隊伍中至少也是數一數二的。
“那就好,那就好。”
秦攢勳臉上的笑更大了,眯着個眼,好像看到自己穿上了将軍铠甲,坐在馬上,指揮千軍萬馬的模樣。
這些世家的子弟,對戰場的了解,大多來自于話本或者說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