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點後你猛地擡頭，卻發現鐵絲網對面是熟悉的面孔。

“诶？伊……伊佐那？”你驚訝地看着對面的伊佐那。

雖然他變成了寸頭，但是那标志性的黑皮和白發你可不會認錯。

他笑容燦爛，看起來心情不錯，招手示意你快點過去。

為什麼伊佐那也會在這裡啊？

你汗流浃背了，腳步慢吞吞。一年沒見伊佐那，不知道他因為會不會因為你當時做的事情而生氣地揍你一頓。

你有些警惕地想。

萬一他要翻牆過來揍你怎麼辦？你要先土下座道歉嗎？

好在，他隻是來個招呼的。

黑川仔細地打量你。和一年之前相比，你消瘦了很多，原本臉上挂着的嬰兒肥也消失了。少年院的制服挂着你身上，像是空落落的布袋。

“你瘦了。”他說。

你靠在鐵絲網上，對他搖頭，這些代價都不算什麼。

“至少我從那該死的地方溜出來了。”你露出一個微笑，頗有些自豪。

“當然，如果是你的話，一定能行的。”伊佐那當然相信你。

“反正現在還是得縮起尾巴來當人，因為當年的那些家夥裡好像在少管所有人脈。”你壓低聲音。

“嗯？”

“不礙事，隻是會被找茬，忍忍就過去了。不過我交過‘保護費’了，所以目前的情況還好。你呢。沒有被欺負吧？”

你有點擔心黑川伊佐那。想起他之前被送進醫院的情況，希望黑川伊佐那沒有被欺負。

黑川伊佐那愣住了，然後笑出聲，仿佛聽見了天大的笑話。

你疑惑地盯着他，難道自己說了什麼很糟糕的話嗎？還是說伊佐那其實在少年院被霸淩，作為底層被無情壓榨，想到這裡你臉色大變。

“沒有。”好在，他否認了你腦内的胡思亂想。

他這回倒是沒有當鐵嘴葫蘆，什麼都不願意說。

黑川伊佐那告知了你當年發生的事情。他被一群不良圍毆進醫院，等他養好了傷，一個個找上門報複回去了。但是出了點意外，所以進了少年院。

“沒吃虧就好。”你真心實意地感歎。

“至于在少年院……”他開始說自己的豐功偉績。

把少年院的職工和少年犯全部毆打了個遍，還找了好幾個小弟等等。

“是……是這樣啊……”你幹巴地回應，在心裡默默把自己傑出的不符合實際幻想埋起來。

“你呢。”

你沒有隐瞞那時候發生的事情，也不對自己做的事情感到後悔。

“我讨厭那些家夥，所以用同樣的辦法償還回去。讓他們也嘗嘗曾經受過的傷，這樣才公平。”

伊佐那沉默地聽你說曾經發生過的事情。當年，他出院後就發現你被轉入了專門的看護機構，不接受任何人的探望和信件。

對于小鳥的結局，黑川伊佐那隻是沉默。

小鳥是黑川伊佐那養的第一隻小鳥，也是唯一一隻小鳥。他現在仍記得小鳥團在他手心，那溫熱的體溫和脆弱的生命。

你提到小鳥就情緒低落，顯然是又陷入了低潮中。

黑川伊佐那想把手伸過去，摸頭安撫你的情緒。但中間隔着鐵絲網，沒辦法做到。

許久未見，你們倒是有許多事可以聊。可惜放風時間結束了，你和伊佐那約定在下次放風在圖書室見面。

五

圖書室是少年院公用的，在這裡是唯一的異性少年犯可以共處一室的房間。

不過，為了讓這群該死的少年犯老實一點，圖書室也是少年院裡監控攝像頭最多的房間。

你遵守約定，來到圖書室。

一進門，一群人高馬大的闆寸少年犯正對着門口 。

你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這裡。”好在，黑川伊佐那朝你招手。

你不敢說話，隻是沉默地走向他。

伊佐那的身邊出現許多陌生的家夥。你看着他身邊人高馬大的家夥們，有些疑惑。

“是他們硬要跟過來的。”黑川伊佐那對此很不爽。

簡單的自我介紹過後，也算是認識了。

你看着那些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家夥，咽了口口水，有些緊張。

但好在他們以黑川伊佐那為首，對你的态度還算友好。

雖然知道伊佐那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變了很多，可是親眼看到那些恐怖的家夥們都以他為首，他告知你的話才有了真實感。

對你來說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畢竟在那些回憶裡，伊佐那還是被群毆進少年院的可憐家夥。就算他和你說過他犯下的罪行，你還是把伊佐那當做和你一樣被霸淩後怒起反抗的家夥。

環視那些身上還紋着紋身的少年犯後，你開始有些後悔答應伊佐那來這裡集合了。

黑川伊佐那問你想幹嘛。

“我想減刑。”你對他說。

黑川伊佐那對這個回答還沒做出什麼反應，反倒是灰谷蘭問你減刑想幹嘛。

“我要好好改過，之前的事情是我太過沖動，總之出去後我一定會……”

在看護機構你被醫生明敲暗打過幾次，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不假思索地說。

這群壞種們聽了你的回答後捧腹大笑，像是嘲諷。

“我又不是那些看護老師，你給我說真話。”黑川伊佐那對你的搪塞感到無語，眉毛皺起來。

“出去後……繼續報複……那什麼……”伊佐那一問，你就老實地回答。

“你要怎麼報複？”

“那……你們不要說出去。”你看了他們一眼。

黑川應了一聲。

你慢吞吞地說出自己的計劃。

長篇的缜密計劃說得你口感舌燥，在這份計劃裡，從幾時幾日上門拜訪，到準備的威脅，甚至就連要收買報社的金額都說得清清楚楚。

“好惡毒。”灰谷龍膽大驚失色。

“哇哦——”灰谷蘭感歎。

你用驚愕地眼神看着他們。

什麼叫惡毒？！這個形容詞讓你很不高興，隻能說惡人有惡報。進了少年院的家夥沒一隻好鳥，灰谷龍膽嘲笑你的行為是五十步笑百步。

你有些無語，但打量了他和他哥的身高，看着就能一拳把你送去過頭七，也隻能窩囊地把不滿咽進肚子裡。

伊佐那瞪了眼這對不安分的兄弟，示意他們别招惹人。

灰谷蘭無奈地聳肩。知道他們老大護短，但到這地步也是少見。他對你升起了好奇心。

獅音對你的計劃不感興趣，他當初隻是出于八卦的心态，看老大來圖書室想做什麼。他和望月問你要不要一起來打牌。

你搖頭拒絕了。

六

之後，你們大多數時間在圖書室聚會。

你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又在發呆。

灰谷蘭湊上前，看着你許久都沒有翻動的書頁，随便找了個話題，和你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你不擅長應付這種類型的家夥，但也不能不理會，所以隻是随口應付。

“聽說你是殺了人進來的。”

你猛地擡頭，死死地盯着灰谷蘭。大部分人隻知道你從看護機構轉過來，并不知道你的罪名。你沒有興趣像大猩猩一樣，把過去的事情大咧咧地敞開。

“隻是好奇。”他臉上挂着不變的微笑。

你皺眉，以揭開别人的傷疤取樂，灰谷蘭真是惡劣的家夥。

“沒什麼不能說的。”你合上書。

“他們殺死了我的小鳥。”

“就這樣？所以你就逼死了那些家夥。”

“嗯。”你發揮了把話題聊死的才能，繼續對着手上的書發呆。

“你和老大在這種地方還是挺像的。”灰谷蘭感歎。

他發現你和黑川伊佐那是同類。正是因為你們什麼也沒有，所以隻能牢牢抓住僅剩下的東西，不惜一切代價。

你擡眼看着灰谷蘭的紫眼睛，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最好還是收斂一點，你這種性格還挺容易被揍的。”過多的好奇心隻會害死貓。

灰谷蘭反倒笑出聲：“嗯，這點就不像了。”

七

托伊佐那的福，沒人來找你麻煩。

你可以安下心去做事，減刑也出乎你意料的順利。提前半年出了少年院。

你呼吸着外面自由的空氣，擡頭望向沒有高牆束縛的天空，回頭望向已經閉上大門。

一時間，你有些茫然，回想起還在少年院的伊佐那。

但很快你就把這情緒掃進垃圾桶裡，畢竟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