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橘藏不住話,在周雪度上樓之後,小聲嘟嚷了一句奇怪。林青霧正要将相機放好,聞聲輕笑,“哪裡奇怪了?”
“照片。”
“什麼照片?”
“那位客人的身份證照片,與本人挺不同的。”小橘捧着臉頰。
林青霧回她:“本人與身份證上有所差距,不很正常嗎?”
“是這樣,但,我也說不來哪不一樣,氣質?眼神?”
聽着小橘絮叨,林青霧全然沒察覺到自己手上的動作已經停了。
腦海裡蓦然浮現出那雙沒什麼情緒的眼睛,略微一頓,才開口道:“人是一直在前行的,沒有人會一直跟以前一樣。”
小橘思緒早已經飄遠。
林青霧見狀無奈地笑了一下,将相機放好後,想到什麼,準備去廚房。
剛起身,休息區那邊突然傳來了一陣孩童哭鬧聲。
同時,小橘也被哭聲驚得回過神。兩人對視一眼,立馬起身。
哭聲的主人不陌生,是兩個寶寶之一的哥哥。
林青霧腦海裡瞬時湧現出無數種小孩哭泣的原因,也飛快回想起,一系列問題的應對措施。
到了休息區,小孩的哭聲更為震撼,如平地驚雷。
徐女士不慣着他,神情嚴肅,“讓他躺,兩歲真是狗都嫌棄的年紀。”
徐女士正是小孩媽媽,她一頭橙發格外惹眼,此刻抱着妹妹坐在一旁,冷着眼看地上撒潑打滾的哥哥。
孩子爸爸聽到這話沒敢上去抱。
隻剩原先當陪玩的阿很圍着哥哥,他沒應對過這種場面,有些手足無措,急得臉漲紅。
“這是怎麼了?怎麼哭得這麼傷心?”
林青霧話是問的阿很,視線卻不動聲掃過兩個小孩,仔細觀察了他們身上沒有傷口,懸着的心才落回實處。
阿很還沒接話,徐女士氣不打一處來:“剛剛下樓兩人在這玩,妹妹看見盤子裡有糖果拿了一顆,哥哥也湊過去把剩下兩顆全拿了,這拿了也就算了,他還想要妹妹手裡那一顆,妹妹不給就搶,搶不過就哭,不是什麼都能靠哭得來的,這可不行,不能給他養成這種習慣。”
哥哥溢滿淚水的眼睛一轉,好像知道在講自己,哇哇又哭了兩聲,冒出一顆大鼻涕泡。
民宿一直會在休區桌上擺放些小零食,免費提供給住客,林青霧聽明白了,她側頭問阿很,“糖果還有嗎?”
阿很搖頭,“沒有了。”小餅幹倒有,但他不要。
知道了事情原由,加之徐女士态度,林青霧思索片刻,從旁邊抽紙盒抽出一張紙巾,在哥哥身邊蹲下。
哥哥看着她動作眨巴兩下眼睛,模樣看起來很乖,隻是在她手要落下的瞬間,腦袋用力往邊上一扭。
擦了個空。
林青霧料到不會這麼順利,神态自若地收回手,紙巾握在掌心被揉成一團。
她依舊輕聲細語:“昨天不是還要跟姐姐玩嗎?今天不想了嗎?”
哥哥吸了兩下鼻涕,遲疑轉回頭。
林青霧長相很有欺騙性,她骨相極佳,卻毫無攻擊性,此刻她微彎嘴角,看起來像是一朵輕柔的棉雲,很易近人。
哥哥怔住,似乎想起昨天纏着林青霧的畫面,随即點點頭。
他聲音還帶着點哭腔:“想。”
“那你信不信我呢?”
“信。”
“那你信我的話,把糖果給姐姐,姐姐幫你剝開好不好?”林青霧繼續誘哄着他。
兩歲小孩機靈,思維卻轉不過彎,想了會沒想出所以然,伸出小肉手,将手中的糖果遞給她。
林青霧接過糖,也沒急着撕開,先是對着他溫和一笑,用手中那團紙将他臉上的淚住擦幹淨,才緩緩拆開包裝。
而後,在他期待的眼神中,手指輕撚過裡面的糖。
吃進了自己嘴裡。
哥哥完整地看完這一幕,兩眼瞪大如銅鈴,他蹭地一下爬起來,大喊:“糖糖!”
“哦,糖糖啊,我吃了。”林青霧語氣特無辜,緊接着伸出手在他頭頂揉了幾下,笑着說:“糖果吃多了長蛀牙哦。”
如果不是嘴裡的糖被她咬的“咯咯”作響的話,俨然一幅溫暖畫面。
哥哥本來嘴巴一癟,一股山雨欲來的架勢,現在半憋着氣咽了下口水,想哭但不敢哭。
他内心有些淩亂,偷偷瞟林青霧一眼,然後“嘩”地一下跑到爸爸身邊,也不在乎那顆糖果了。
“噗嗤。”
在邊上看了許久的徐女士一個沒忍住,笑出聲,她贊道:“林老闆,我發現你唬人也有一套。”
她自身的磁場給人感覺是溫和的,卻沒曾想此刻的出乎意料,還挺反差。
“這下他應該知道,哭不僅不會得到,還會失去了。”
林青霧朝徐女士笑笑,正要回答,餘光處察覺一道視線。
她目光一偏。
明明早就上樓回房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下來了,正靠邊上看。
見被發現,周雪度目光坦然地回看過去。
林青霧淡定别開眼,繼續回徐女士,“小孩子才上鈎。”
徐女士心情不錯,扯開話題:“你那個遊客訪談,我幫你拍一個如何。”
徐女士所說的遊客訪談,正是林青霧視頻賬号準備改的拍攝方向之一,全新的模式,還沒有嘗試過,此時她自然答應,對着徐女士道謝,徐女士不甚在意,她當初就是看賬号視頻才被吸引來的鸢島。
說完之後,一家人就出門玩去了。
阿很小橘兩人早沒了影,大廳内徒留林青霧跟周雪度。
氣氛很安靜。
周雪度思索了一下,回想起剛剛那個客人對她的稱呼。
“林老闆?”
林青霧聽到這三個字,愣了一下,又很快反應過來,點了下頭。
“你下來......”
“有冰水嗎?”
兩人同時開口,聲音融在一起。
林青霧看他一眼,“有,我拿給你。”
說着往院子進去,周雪度一頓,跟在她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