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AI造物，不能準确理解人類的文字和情感也是情有可原的。

系統：你剛才明明不是這麼說的。

祁柒為了應試當然可以推測真實答案，選擇題、填空題都是近乎完美，唯有一項閱讀理解……當然，他可以從邏輯、曆年試題答案規律、采分點等多角度得出正确答案，但總有遺漏的地方。

他并非真正理解這些文字，隻是精妙地模拟了正确的回答。

就像看到旁人哭泣時要上前安慰，所有人開心時要一起開懷大笑；做錯事情需要道歉，收到幫助要表示感謝。

這些不會寫在任何一本書上，卻貫穿于一個人的方方面面，如同潛規則一樣理所當然地存在。

但這并不意味着理解。

隻要一切都按照世界應有的“邏輯”正常運轉就好。

說到底，祁柒也不過是在更加精妙地“模仿”罷了。

他并未告訴系統這些。

月考當日，高二一班的所有人終于再次見到了李狗蛋。

他看上去沒有什麼變化，低着頭不理人，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呆呆地坐下，和周圍人格格不入。

但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即将到來的考試上，無論是胸有成竹還是早做準備，伴随着長長的一道鈴聲，所有人腦子裡緊張的弦繃起，專注于眼前的試題。

負責監考的兩位老師并未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學生身上，每年這樣的考試他們不知道要舉行多少場，早就習以為常。兩人不時碰頭低語，隻有少得可憐的視線被分出。

【這次會不會有刺頭跳出來？】

【才剛第一場，他們不敢。】

無聲的交談彙聚在二人的眼神交換之中。

毫無征兆的，一名女老師站起身來，眼珠死死盯着坐在後排的李狗蛋，如有實質落在他的頭頂。

“這位同學，把你手裡的小條交出來。”

李狗蛋停了筆，抿緊嘴唇。額頭沁出的細密汗珠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靜。

“作弊可不是什麼好行為，每位學生的成績必須是公平公正的，才能獲取他應得的學分！我再說一遍，李狗蛋同學，交出你作弊的小紙條。”

女老師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李狗蛋身旁，臉貼的極近，眼珠幾乎要粘在他黝黑的面頰上。

其他人此時紛紛停筆，數十雙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看過來。

“交出來……”

“交出來……”

“作弊者……”

“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啪嗒。

簽字筆落在課桌上，清脆的聲響瞬間掐滅教室内愈發高亢的呼聲。

坐在第一排正中間的祁柒：“安靜。所有人繼續考試。老師，請您盡快處理，不要打擾到其他學生正常考試。”

他說話的對象分别是學生和老師，卻并未轉頭看向他們，宛如一位獨裁者宣布命令。

胸前代表學生會長的金色徽章上面劃過一絲亮光，教室裡隻餘沙沙的寫字聲，以及女老師吞咽口水的聲音。

“好的，祁同學。”她分明是老師，卻對祁柒這個學生有着莫名的尊敬。

但是她望着李狗蛋的眼神就沒那麼和善了。

眼看着勸誡不成，女老師直接上手抓住李狗蛋握緊的拳頭，強硬掰開手指。

除了手心裡濕乎乎的汗水，看不見一丁點紙片的痕迹。

“不可能！”

女老師又把他的另一隻手拽出來查看，甚至要查他的書桌和校服口袋——

“夠了，老師，他沒作弊，您一定是看錯了。再這樣下去，您會打擾他正常考試的。”這次是叢源出聲阻止。

叢源一個新來的交換生，說話的分量明顯不如祁柒。女老師冷笑，剛想反駁，餘光瞥見祁柒的背影，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說的沒錯，再糾纏下去，【打擾其他學生正常考試】的人就會變成她。

女老師松手，看了一眼李狗蛋過去一個多小時依舊大半空白的試卷，不屑的輕哼一聲。

李狗蛋逃過一劫，本就有些發直的目光更加呆滞。他寫不出來……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能逃過今日，也不代表次次都能逃過。

女老師并未就此放棄，她來到剛才出聲的叢源身邊，一抹嘲諷的笑意出現在臉上。

“叢源同學，既然有心思管别人，說明你的試卷應該答完了吧。”她二話不說就抄起叢源放在桌子上的試卷，“提前寫完并交卷的同學會有加分獎勵，隻要你都能做對……看叢源同學自信滿滿的樣子，不如我幫你交了吧。”

女老師笑眯眯地拿着叢源的試卷，看也不看直接放在講桌上。

隻是叢源并沒有如她想象中那般懊惱悔恨，或者害怕的冷汗直流。他的眼中隻有平靜，如同那無波瀾的湖面，深沉讓人看不清水底，唯有心中的陰影似乎在湖底搖曳。

女老師反被激怒，“你……”

另一張寫滿字的試卷擺在她面前，讓她的話再次卡在喉嚨中。

“老師，我的試卷也答完了。”祁柒的聲音帶着一種難以忽視的機械感，漆黑的眼眸中卻好似有火苗跳動，“提前交卷是會有加分獎勵的嗎？”

女老師怔愣了一下才回答：“是的。但是必須要完全正确……”

她想起眼前這位學生會長的成績，默默把剩餘内容咽回去。

這位老師們捧在手心裡的優等生的目光莫名讓她有幾分畏懼。

祁柒沒再說什麼，緊随着叢源的腳步離開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