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離場的叢源并不知道還有人對他的這一行為十分關注。

他意識到學分的重要性，在接下來的考試中也不再輕視，每一張都做到了提前交卷。巧合的是，祁柒也是如此，幾乎與他同時上交。

想來這位學生會長當得也不容易，必須有難以超越的優秀成績作為依靠。

叢源對此隻是唏噓了一下便不再關注。他如今的重點仍然是如何順利活到交換生期間結束。

當天考完試，李狗蛋主動找上叢源道謝。

叢源擺擺手：“不必說這些。大多數情況下，能活下來的人越多越好。如果不是你有能力，我也不會多說一句。”

換言之，如果不是李狗蛋自己有本事銷毀紙條，叢源就算看見了也不會幫助他。

李狗蛋從未把學習當作唯一的手段，比起老老實實坐在教室裡體驗苦逼學習生活，他更願意花時間去探索校園内部。盡管這會冒着違反規則的風險，可收益也是巨大的。

李狗蛋：“不管怎麼說，你幫了我一把，害得你被那女老師為難，這是事實。告訴我你的玩家号吧，我給你轉道具，你随便挑一件。”

說着他打開系統頁面，裡面出現琳琅滿目的小道具，隻要輸入一串号碼就能立刻得到其中任意一件。

叢源：“你也知道我們在這裡的姓名、相貌甚至是關系都是虛假的，便應該懂得‘真實’的重要性。你覺得我會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向一個完全不了解的人輕易透露自己的‘真實’嗎？”

說完，他招呼也不打一聲直接離開。

等到叢源走遠，李狗蛋的笑容從臉上消失，黝黑的面容呈現出一種近乎恐怖的平靜。

“果然不是新手……難道真是那個固定使用‘源’形象的大佬玩家？”

李狗蛋高大的身影站在原地，半晌，他忽然雙手抱頭蹲在地上，隐藏在黑暗中的神情隐藏着瘋狂。

【不要……别找我！】

這次月考注定不平常。

最後一場考試結束之後，一個女生當場崩潰，失聲痛哭，推開椅子直接跑了出去。

身為學生會長，同時也是高二一班的班長，祁柒跟老師解釋了一句就去追她。

這起突發事件并未引起班上同學的關注，或許在他們這樣高壓學習的環境中，因為心理脆弱而崩潰的人不算少見。

幾名交換生卻像嗅到不尋常氣味的獵犬，無需過多暗示，先後跟着離開教室。

石俠最先确定兩人的位置，在一處空教室裡，女孩低聲嗚咽，祁柒坐在前面低頭看着她，或許在輕聲安慰。

這裡是還未啟用的新教室，用來做物化實驗的，走廊裡充斥着化學試劑和裝修殘留的工業制品的氣味。

但這裡的确是無人打擾的絕佳場所，适合談情說愛，也可以吐露心扉。

“會長，我不行了……我今天打開卷子的時候，那些文字就像黑色的小蟲子在紙上爬，有些好像還會飛……”

“它們飛進我的眼睛裡！我什麼也看不懂，什麼也讀不進去……”她懊惱地抓着頭發，“我的大腦被這些黑色的蟲子搞壞了！”

她用一種極度哀傷的眼神望着祁柒，渴望從他那裡得到任何安慰或是幫助。

“會長，還有一個月就要到學期末，再這樣下去，我會……我會……”

祁柒清楚，女生擔憂的不僅是這次考試——它注定會完蛋。問題是，如果她一直這樣下去，将會帶來難以承受的可怕後果。

“你的意思是說，昨天之前你還沒有出現這種情況？”祁柒若有所思。

女生：“我、我難道不是得病了？”

祁柒：“毫無預兆突然患病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總之，祁柒安慰女生先回去觀察一兩天，看看情況有沒有好轉，再回想一下昨天發生的事情有何異狀。

學生會長的威名讓女生對他十分信任，原本面如死灰的表情也松快了不少。

【你看起來十分笃定這不是壓力過大之類的原因所導緻的，為什麼？】

【當然是經過我嚴密的計算和推演得出的結論，不過……】祁柒狀似無意朝着路邊的花叢望了一眼。

【意外，往往都是人為——這也許是過往世界的經驗刻在我的數據中，形成的類似直覺的東西吧。】

【你很少會用這麼模糊不清的表述。】

【是嗎？】祁柒對系統的質疑不以為意，【在人格形成這一領域，我又先你一分，星際霸總。】

星際霸總·系統無言以對，隻是将這段對話整理在自己的經驗包裡。

身後的尾随者一個接一個消失，到最後隻剩下一個人，依舊锲而不舍跟随着他。

頑固，不聽話的學生。

祁柒和往常一樣，看似要去宿舍，實則走到了宿舍樓後面一處僻靜的小路，前方盡頭就是保安室。

隐秘的腳步聲果然停了下來。

祁柒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身後，忽視了來自上方的危險。

頭頂傳來一聲巨響，祁柒尚未反應過來，急促的腳步聲自身後傳來，驟然出現的力道把他整個人向前撲倒，此時祁柒才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麼。

“嘩啦——”

滾燙的熱水大半澆在伏在他身上的那人後背，還有部分澆濕了地面，水花飛濺，一顆還帶有餘溫的水珠落在祁柒睜圓的眼角，受重力的影響緩緩下滑——像那受了驚吓而哭泣的可憐小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