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利耶輕輕仰起頭，深沉幽暗的藍眸似乎凝視着遙遠的未來，又像是在注視着某個極為重要之人，他緩緩合上雙眸。

“我曾經以為我是【你】，可惜我發現自己不是。”

“我曾經以為到來的會是【他】——我發自内心如此希望。然而直到最後，我也沒有等到屬于我的【他】。”

“因為【他】隻會出現在【你】的身邊。”烏利耶睜開湛藍如天空的雙眸，眸光直直看向萊源。

萊源皺眉，他隐約感覺到教皇話語中真正的含義，卻在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阻止他進一步理解這些。

他不由得抱緊了懷中的人，一點也不覺得疲憊。

烏利耶落在祁柒身上的視線令萊源本能地感到不喜，内心微妙的憐憫讓他并未開口阻止。可是，萊源自己都不能理解這種情感誕生的緣由。

“究竟是因為我的錯過讓我失去了資格、也失去了他，還是因為我原本就沒有資格，才會錯過他呢？”烏利耶自言自語似的苦笑着，他唯一的聽衆是萊源，也可能是他自己。

又來了，又是這種難以理解的情緒，好像自己的身體、靈魂不受控制一般。萊源沒來由的感到慶幸，因為烏利耶的話。

“不用說這些無關緊要的内容。解除你和他之間的聯系，然後閉嘴退位。”

萊源無法忍受自己的人身上還殘存着别人的痕迹，甚至能因此控制他獨一無二的靈魂……不然祁柒本不必直接參與進來的，他會出現在這裡，都是因為這個男人。

盧米爾一直聽不懂教皇烏利耶和萊源主教之間的對話，二人對峙的氛圍不是他能夠輕易插足的。但此刻，他确實讀懂了烏利耶眼眸中深沉濃郁的情感。

那種無盡中蘊含着悲涼的哀傷。

他說：“……你們都想錯了。新的契約成立的那一刻起，舊日之物将不複存在。”

“所以說——”萊源的語氣中夾雜着一絲喜悅，但是，“你的影響依然存在。”

烏利耶：“夠了！我已經沒有更多的話要告訴你了。我的使命已經結束，我的靈魂即将回歸故土。繼任者啊，如果你強勢，你将開創聖教的巅峰；如果你悲憫，你将親手終結神明的時代；如果你謙遜，你将成為繼我之後唯一能夠載入史冊的教皇。選擇的權利早已交付于你掌心——”

“盧米爾，接下來的路需要你自己走下去，我将選擇的權利交還與你……”

烏利耶的身形籠罩在一層白光當中，他的聲音和面容變得模糊不清，盧米爾不知不覺中已經淚流滿面。

那個黑心腸、懶惰、毒舌、不稱職的教皇，他的轉化者，他唯一的主，最後竟也留給他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莫名的讓他泣不成聲。

記憶回到現在，盧米爾忍不住揉了揉幹澀的眼睛。

幸好祁柒沒有看見那一幕，他丢人的場面有兩位教皇看見就夠了。

“啊，說閑話被發現了。”

祁柒遠遠看見站在聖殿門口的萊源，新任教皇穿着繡着金線的繁複長袍，與過去的黑色神父袍完全不同，是正紅與雪白交織的華美顔色，在日光照耀下如同寶石一般奪目。

“你也不用向我打聽什麼，有什麼問題去問你的主人吧，他可是逼迫我的主人和平退位的強勢教皇。”盧米爾推了推眼鏡，輕輕推了祁柒的後背一下。

“如果現在我死了，他會……”

祁柒小聲說着什麼，他的速度太快，聲音太低，後面的盧米爾沒有聽清，前面的内容已經讓他心驚肉跳。

但随即又聽見祁柒輕快地說了句：“算了，就這樣吧。”

祁柒朝萊源奔去。

兩人并肩走入聖殿之中。

洗白做男主小弟的反派炮灰和龍傲天男主的路還很長。

聖殿最後的教皇與守護他的聖殿騎士長将在大陸繼續書寫他們漫長的傳奇故事。

直到【沖動】這一原罪徹底消弭。

直到時間的長河停止流淌。

維系在兩人之間名為“愛情”的紐帶亘古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