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很幹脆:“我并不清楚。”
柯内莉娅皺了皺眉。
“倫斯特和我的關系,你知道,梅洛斯和樞機團也很清楚。他們不會冒這個風險,要求我避嫌也算情理之中,”教皇難得解釋了一句,“關押他的地點可能是異端審判廳,也可能是十字衛隊的監獄,更不排除哪位大人物的私邸,你得自己去查。”
柯内莉娅揉了揉額角。
她對教皇國的權貴格局所知有限,僅有的一點認知也是倫斯特硬關進去的。想從這麼多權貴門閥中找出可能收押倫斯特的所在,無異于大海撈針。
“您今天大費周章來見我,不會隻是為了給我出難題吧?”她決定再逼教皇一把,“這麼簡單的一句話,随便讓誰轉告都行,犯得着您親自跑一趟嗎?”
“因為我想看看,那小子選擇的人是什麼樣,”教皇微哂,“如果你能找到他、救出他,那麼我姑且認可你剛才說的話,也勉強承認他做了個還不賴的選擇。”
“可如果你做不到……那麼火刑架也好,絞刑架也罷,都是那小子自找的。他選錯了盟友,無論什麼結果都得自己擔着。”
“至于你,就像你自己所說,隻是一個軟弱無能,踩着他上位,卻連情人都救不了的廢物。”
柯内莉娅的手指收緊了,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有用刀捅穿教皇胸口的沖動。
但是不行,沒到時候,更不能在這裡。
“感謝您的提醒,”柯内莉娅站起身,這次是真的準備離開了,“有勞您親自跑一趟,我會查清楚的。”
“希望我帶他離開時,聖座能遵守遊戲規則,不再插手他的選擇。”
“當然,如果我沒能做到,我也不會像您當年一樣忍氣吞聲。從此之後,這座城市裡的貴族……最好時刻小心自己的腦袋。”
教皇聽懂了她的威脅,卻沒有為此動容。他知道科内莉娅是認真的,可是這種程度的威脅,對于一個快要死去的人沒有任何威懾力。
“不管你能否成功,”他轉開眼,淡淡地說,“也不管你失敗之後,是死了還是被逮捕,不要供出我。即便你提到我的名字,我也不會承認。”
柯内莉娅早料到他會這麼說,嗤笑。
“我一直很奇怪,您這樣的人,怎麼會生出那樣的兒子?”她撂下最後一句話,毫無停頓地走出去,。那襲身影消失在陰影中,隻有木門被夜風推搡中,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角落裡的路易斯長出一口氣,方才有一瞬間,他真怕柯内莉娅會直接動手。
幸好她沒有完全失去理智,也幸好,倫斯特的分量足夠重。
“路易斯。”
路易斯聽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識并攏腳跟,這樣筆挺的站姿出自于異端審判廳,哪怕從任務失敗的一刻起,他就不再是外勤中的一員,十幾年的習慣也沒那麼容易改變。
“今晚之後,你不用再跟着我,”隻聽教皇淡淡吩咐,“如果那個女人能活着救出陸恩斯,以後他就是你的主人。如果不能……那麼恭喜你,你自由了。”
路易斯悚然一驚,他不确定教皇的話是出自真心還是蓄意試探,站在那裡沒敢動彈。教皇也沒有多解釋的意思,疲憊地閉上眼。昏暗的燭光映照在他側臉上,像是睡着了。
從酒館裡走出的柯内莉娅臉色陰沉,裡侬跟在她身後,大氣不敢喘一口。雖然在大多數時候,翡蘭甯的新任執政官都是冷靜且思緒清明的,但她畢竟是人,也會有關心則亂的時候。
聖座跟您說了什麼?
裡侬沒來得及問出這句話,因為柯内莉娅已經自己開口:“教皇說,使團隻是幌子,倫斯特早被押送回國,就軟禁在首都城裡。”
裡侬悚然一震,脫口道:“可信嗎?”
“我不确定,”柯内莉娅低聲喃喃,“如果教皇想對付我,從知道我進入首都的一刻起,他就可以這麼做。”
“但他不僅沒有,反而告訴我這個關鍵情報。”
裡侬推測着:“也就是說,聖座對您沒有惡意,他說的話可以相信?”
“我不确定,”柯内莉娅還是那句話,“所以,我想做個測試。”
裡侬睜大眼:“怎麼、怎麼測試?”